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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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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周身布满环形红绿圆纹、拇指粗细、中指长短的蜈蚣,开合着两根半月形的鳌牙,挪动着密密麻麻的足爪,爬出半截身子。

蜈蚣昂起脑袋,居然对着月饼微微点头。月饼抿着嘴,发出有节奏的“嘶嘶”声。蜈蚣闻声,侧头望着那四盘小菜,背脊“咯咯”作响,裂开两条细缝,探出两张薄得近乎透明的翅膀,“嗡嗡”飞到盘盏上空,盘旋了三四圈,嘴里吐出浓烈腥臭味的黄色液体,点点滴滴落进菜肴。

月饼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我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觉得恶心,好歹也对得起“习以为常”四个字。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才是我呕吐的原因。

菜肴沾了蜈蚣体液,“咕叽咕叽”冒出极为粘稠的气泡,“啵啵”爆裂。各种足以挑战嗅觉极限的怪异味道,就像身处荒废许久发了霉的调料铺子,辣得我眼泪直流,熏得晕头转向。

更奇怪的事情,不,更恶心的事情出现了。每盘仅剩的菜肴,像是倒入油锅的冷水,“滋滋啦啦”跳跃翻动。指甲盖大小的蛤蟆、蝎子、蛆(也有可能是蛇)、蜘蛛,从菜肴里匆忙钻出,围着盘盏骨碌碌乱转。看架势,多半是要逃跑。

蜈蚣振动翅膀飞得更低,围着盘盏喷了一圈黄液。毒虫遇到黄液,如同触到火圈,顷刻间溃烂,化成一滩滩油脂状的粘水。

蜈蚣落入盘盏,将粘水吮吸干净,干瘪的肚子鼓得圆滚滚,歇息了几秒钟,振翅飞起。估摸着吃饱了撑的体重太大,翅膀扇动得极快,费了好大劲才飞回竹筒,好不容易把臃肿的身子塞进去,留个脑袋又对月饼昂首致意,才心满意足缩回去。

我掬把河水洗着嘴角秽物,想死的心都有:“月公公,咱们吃的就是这些玩意儿?你早知道了对不?这也敢吃?孔老师言之有理,你们区区蛊族真是耍蛇吃虫长大的。”

“多一项生存技能又不是什么坏事儿。”月饼耸耸肩,双手一摊,“你知道‘活祭交命’的局和来历,却不知道是蛊族秘传两千年的‘蛊咒’,怪我咯。”

我盯着顺着下巴“滴答”掉入河面的水珠,微微荡漾的水纹皱得整张脸扭曲诡异,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差点儿没把肺气炸了:“月无华!这么说起来,完成第一件事,你根本不受影响,对不?整半天,就我中蛊,差点把命搭进去?你缺德不?丧尽天良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能真让你出事儿么?我不早就把竹筒拿出来备着了么?你要是完成不了,怎么做第三件事?怎么找《阴符经》?”月饼眨了一下左眼,右手摸摸鼻子,“不牺牲小我,哪来的成全大我?再说,你这不好人一个,啥事儿没有么?”

这是我和月饼独有的暗号,表示“准备一起行动”。我当然知道他所暗示的是什么,嘴里兀自聒噪不停,慢慢挪着步子靠近孔亮。

乌篷船本就不大,我和月饼所处位置,和孔亮隔着最多两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为了证实我的一个判断。

孔亮笑眯眯捋着胡须,饶有兴趣地听我们斗嘴:“南晓楼,月无华,不用费心思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没有遗憾。”

我正要配合月饼窜过去,封住孔亮的几个关键穴道,闻言一愣,顿住脚步。

孔亮敛起笑容,长身而起,背对着我们,遥望漆黑天际那轮明亮的弯月:“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首诗,一场文字游戏,耗尽了孔氏文族多少代人的心血,折损了多少先祖的生命。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破碎虚空。唉,这些年,我时常在想,如果不是流着异族之血,如果不寻找《阴符经》,如果没有人相信,你们黑化的传说。父亲或许是个受人景仰的教书先生,每日温一壶老酒,半盏茴香豆,何等快活?何必被世人误解,背负一生‘窃贼’名声,在嘲讽鄙视中,郁郁而终呢?又怎能被写进书中,任由后人评价,却不得解释?起初,我并不知晓父亲所为,对他只有憎恶。直到整理遗物,发现了一本父亲的手札……哎!一晃,一生,就过去了。”

我心头一颤,方才那个大胆的想法,居然是真的!孔亮,是那个人的儿子!

当他的父亲,作为小说人物,成为那个黑暗时代,市井众生相的缩影。隐瞒着不可能说的秘密,忍受着不被理解的偏见,口口相传,字字相承几十年……

他,难道,真想,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背负相同的人生,直至生命尽头么?

不会!绝不会!所以,他直至逝世,也没有告知儿子真相。

孔亮这一生的遭遇,虽不了解,但也能想到,无非是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如同他的父亲。他所执念并坚持的,并不只是孔氏文族的家训,而是破解《枫桥夜泊》内含的《阴符经》线索密码,恢复父亲的荣耀!

即便成功,依然无人知晓。但于他,此生足矣!

“儿子,我对你严厉冷漠,只是不想你太像我,一辈子没做成一件事。安安静静也好,轰轰烈烈也罢,过好自己的人生。”

“父亲,再也没有人,吃饭时训斥我筷子拿得不对;再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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