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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呢,宣告吗?”鹤田佑问,“带着俯视意味,告诉我‘悲惨的命运就要到来了?’”
“恰恰相反。”鹤田惠士摇了摇头。
“有人喜欢把美好的事物扯碎了给人看,因濒临死亡和毁灭绽迸溅出凄烈的光彩,美会为此而升华。”他说,“但我没有这种高雅的趣味,佑,我只是充满对既定轨迹的反叛和好奇。”
“诚然,你的出身,你的后路,都会因为一个与你无关的故事而安排齐整,但我又何尝不是呢?”他的眼睛深处是极为奇怪的情绪,悲悯也带着虚伪,疯狂更为直观。“我确实没有失踪,却是作为一个消失的人活了十几载。”
“不得不说,这是极为精彩的体验,它让我思考很多,关于我们所走的道路。”
鹤田惠士站起身,清正的容貌因癫狂的兴奋而染上不正常的艳色。“真正的美——在于打破——这一状态本身。你明白吗,佑?”
“和毁灭无关——或许也有一点关联,但那是之后的事了。在这一刻,我们所面对的,是要逃出咬合的、已经逼近的齿轮。”
他对自己的话总结陈词道,抽动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意。“想想那个雨天你说过的话,不错,这个梦境就要坍塌了,而所有人都会因此醒来。”
鹤田惠士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重新变回彬彬有礼的男人,挂着和煦的微笑。“你的生日结束在刚刚的零点,而我,会送你一份迟到的礼物。”
“那些幻象并没有消失…是的,医生。重复的出现。”
“我偶尔会看到站台和一列驰过的银色列车。我在车上,除我以外的乘客都是奇形怪状的生物…说不准我也是,毕竟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有时候会是刺眼的灯光,但老实说,我却觉得环境是十分昏暗的。灯光除了带来刺痛和眩晕以外,没有照亮任何东西…是的,就好像一个徒有其表的象征物。”
“然后在这种虚幻的表象世界中,他会出现。有时候是随意的坐在树上,有时候是在奇妙的城堡里。他真的很美,美的像一个幻象,或者说是一道晦涩而优美的隐喻。他坐在树上时,手里的苹果便像是能引诱夏娃和亚当的那只;他在城堡里时…我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他是火,仿佛和身后壁炉里燃烧着的火焰融为一体,而我便是那火光的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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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歪着头,翻看着本上的记录,她的病人时隔很久,终于再次来访了。
“叨扰了,医生。两个月未见,您还是这样漂亮。
“…我和他吗?最近有了些不大一样的变化。
“我们开始变得亲密…这让我感到困惑。要知道,我以前一直不大看得起他。(一个僵硬的笑)
“但在这些时日里和他的相处中,我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感情是如何坚定的向爱倾斜。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并未品尝过爱,在以前的人生中也没什么心思去了解它,可谓对它知之甚少,可在那一刻,我却觉得这感觉熟悉的让人害怕。
“和他在一起时,我的心柔软的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它变得炙热而充实,他一个人,便把我的心塞得满满当当的。我想拉着他去看电影,去散步,去高歌或者饮酒。当他转身离开时,我的心也好像追随他而去了。”
女人开口。“这看起来很好,你展开了一段甜蜜的关系。”
英俊的少年垂头思索。“不,这正是问题所在,医生。这正是问题所在。”
“还记得我曾对您讲过的幻觉吗?
那个美却无法让我看清面目的人。”
女人点了点头。
黑川苦涩道,“这些日子,这幻觉逐渐逼真,甚至和现实开始融合。”
他说。“我不再能分得清真实和虚假,当我看着他的脸,仿佛注视着的,是那个我从看不清面目的人一般。
“这让我困惑。我所产生的感情,究竟是对他,还是对那个不存在的幻象?为什么他们开始融合,让我不能再辨别?要知道,一些时日以前,他们完完全全分割开来的。
“这两个月来,我时常思考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吗?而非一个虚假的凝实的表象?或许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个共同的幻觉、一个相似的梦里——”
市川——她的胸牌上写着她的姓氏,市川医生转了转笔。“这样看来,你似乎认为自己正处于动荡之中。是吗?慎司。”
黑川慎司良久无言,出神的注视着一点,点了点头。“我常常觉得我并不是我。仿佛有另一个我,要破开我的胸腔,从我身体里复苏了。”
“这种意识的割裂,让我害怕,却也让我该死的期待。”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手掌中。
“我是不是病了,医生,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市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说,“听着,慎司,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或许不再是孩子了,你已经成年,是一个负责的成年人,一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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