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遇之视角番外(中)(1 / 2)
郑谦从七楼跳下来,死了。
记者在他家门口逗留到大半夜,才三三两两离去。
白遇之不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家,一晚没睡着。
他开始后怕,早上出门时郑谦的状态分明就是有问题,可他不仅没在意,反而逃开了。
跟自己有关吗?白遇之不可避免地开始恐慌。
事实证明,他的恐慌真的不是毫无依据。
第二天一早,他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王阿姨站在家门口,把一张信甩到了他的脸上。
白遇之吓了一跳,避开后才发现王阿姨脸上有愤怒,也有悲伤。
他不知是该先询问她怎么了,还是该先捡起掉在脚下的东西。
这时,郑叔叔跑过来,拉住了自己的妻子。
……一夜之间,郑叔叔两鬓都白了。
他拖着自己的妻子,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回家里,却忽略了掉在地上的信。
白遇之捡起那封信,里面的内容让他心惊。
那是一封类似自白的遗书。郑谦在心中写了自己隐秘的爱恋,不能告人的欲望,和绝望的心情。他没有在信里点出那个人的名字,只用“几米之外的那个孩子”来形容。
这样的内容,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写给白遇之的。
那天之后,白遇之的生活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每一次出门前都要再三确认王阿姨是否在家,会不会从某个地方冲出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她把自己儿子的悲剧全都推到了白遇之身上,甚至偏执地认为,如果那天白遇之没有在外面磨蹭到这么晚,那郑谦也不会跳楼。
白遇之试着争辩过,说他们不熟,这么多年来都没说过几句话,可王阿姨根本不信。
原先隔壁那个和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几乎一夜之间分离崩析。
几个月后,郑谦的外婆因为哀伤过度,病逝了。
王阿姨痛失爱子,又失去了母亲,极度的痛苦让她变得精神恍惚。家里的早点铺开不下去,那间小小的店面盘了出去。郑叔叔为了照顾妻子,辞去了班主任的职务,只简单地教书,下了班就立刻回家照顾家里。
每次王阿姨疯疯癫癫指着白遇之鼻子破口大骂时,他都满脸抱歉地请求白遇之别放在心上,请他体谅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郑谦太有名了。很快,这座小区里的人纷纷开始传,郑谦是因为不寻常的性向才自杀。不仅王阿姨,其他住在这里的人看待白遇之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一样。
没过多久,白遇之的父亲调到了上海。知道这个消息后,白遇之几乎哀求着,让父亲带他去上海。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再多待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
父亲不了解其中原因,只以为是儿子太孤单,便一口同意了。他还特意去拜访了常年照顾儿子、让他蹭饭的那家好心邻居。
那天王阿姨的表现非常正常,任谁都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然而,白遇之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又一次在楼道里大力拍着白遇之家里的房门,坐在他门口痛哭,要他还自己一个儿子。
白遇之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他现在对王阿姨动不动就要来闹一场的行为已经麻木了。但他无法控制地在心里对郑谦产生了一种怨恨的情绪。
……他又做错什么了呢?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凭什么该遭受这些呢?
杨厉也不能理解,他得知白遇之转学去上海的时候,在电话里不解地问:“你就这么抛下那一家人走了?”
白遇之觉得不可理喻:“什么叫我抛下那一家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厉说:“你跟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郑谦死了,你帮他照顾下叔叔阿姨啊。”
白遇之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他许久说不出话,最后切断了电话。
转学到上海后,白遇之在父亲那儿休息了一周,才去新学校报道。
他头发很长了。
郑谦死后,他几乎每一天都过得惶惶不可终日,他一直被人明着暗着指责,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久而久之,他产生了一种“可能真的是我害死他了”的心理暗示。
他不想出门,也不敢出门。
去新学校的前一天,父亲实在看不下去,带他去剪短了头发。
原先遮住了眼睛的刘海被简短,清清爽爽地露出了额头。只是白遇之面容憔悴,下巴瘦得尖尖的。
到新学校的第一天,班主任领着他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彼时已经是高一上学期的期末阶段了,这个班又是学校的重点班,班上的同学都在低头看书或做作业,根本无暇顾及班上转来的新同学。
白遇之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学四处漂泊的日子,那时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讲台上,磕巴着做自我介绍。台下的同学交头接耳说着话,没有人把新来的同学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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