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血色入目(1 / 3)
痴儿再醒来已经平静了。许是见暨玉堂在打坐,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再回来时带了些吃食,还有一张几近全新的薄毯。他默默地将东西放在暨玉堂腿边,人不见了踪影,直到傍晚才回来歇息。
这一天过的安详又迅速,连带着破庙不堪的环境,也看着没头一天那么碍眼了。暨玉堂的腿还是酸痛无力,但上半身动弹已没什么问题。
次日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破庙的一方开了天窗,那雨击打在空心佛像上,发出“哒哒”的重音。落下地面,便在小坑里汇聚成潭,激起一阵小小的水花。
暨玉堂听着清脆如铃的雨声,心中一片澄澈,竟是久未有过的空明。他略有些惊喜的追逐着丹田内那一丝灵气,发现在游走过一个周天后,它从如丝如缕变得生机盎然。这显然证实了他的想法——即便肉体凡胎,亦有重来一遭的机会!
如此他连呼吸都轻松了些许。此时“吱呀”一声门响,那戴面具的痴儿回到了破庙里。雨势不小,他快步跑过来,溅起几滴地上的水花到暨玉堂身侧。暨玉堂皱了皱眉,就被塞了个东西到手里。打开沾了些雨水的荷叶,里面的烧饼还是热的。
很难想象他神志不清,是从哪里弄来的钱财买这些吃食。要说是偷,他前日激动的反应还记忆犹新。暨玉堂懒得探究,正想着,又听得痴儿笑嘻嘻地催促。
“吃……吃呀……”
他自己则蹲在一旁,盯着暨玉堂看。
暨玉堂动作一顿,道:“你过来。”
痴儿听话的凑近了些。暨玉堂一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之上,调动灵气,顺着他全身游走了一遭。
一圈下来,暨玉堂的面色微变了变,有些意料之中,也有些疑惑。
这痴儿经脉畅通,明显是习过武的,可现在身上却一分灵气也无,跟常人无疑。灵气游走到丹田处被阻塞住了,无法再前行半步,显然此处有异。
暨玉堂闭上眼细细感受,此人丹田处一片风卷残云凌乱之势,似被刀劈斧凿过。若说是被人散去内力,丹田内是不会有什么痕迹的。像他这种情况,便只有金丹被取。
受刑者必须保持清醒,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金丹被剖出,毕生修为化为一旦……这是何等恶毒的手段。一般人不会动用此法,因为剖出来的金丹毫无用处。除非二者之间血海深仇,或是有特殊的功法来炼化。
他又想起了最初见到此人的那股熟悉之感——到了他这个境界,感觉很少出错。于是他抬起眸子,带着探究,再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向痴儿。
“摘下假面。”他命令道。
原本言听计从的痴儿,此时明显迟疑了。
暨玉堂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也无需顾忌,此时痴儿蹲在他面前,他只需伸手便能触摸到铁制面具。他将面具揭下,入手一片冰凉,入目亦一片刺眼。
额头及颧骨之上尚还完好,可被面具遮住的脸颊两旁刻满了经久的刀痕,能透过新长出的嫩肉预想到最初皮开肉绽的模样。刀痕似乎是有序的,歪歪扭扭地组成不知是字还是图案。
暨玉堂看着这张脸,努力搜寻着记忆中相似的人物。可那股熟悉感转瞬即逝,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肯定,再怎么不敢置信,这人也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
痴儿被他这么细细地看着,眼睛不住地眨,眼神里满是惶恐不安,像只被遗弃的狗。暨玉堂古井无波的移开目光,将面具递去。他不知道痴儿为何会对他这个陌生人照顾有加、细致非常,心中却对其身份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傍晚雨势渐大,苍天似乎要一吐这些天炙热的浊气,一举下个痛快。漫进来的雨水将破庙的半边淹没了,水深直至脚踝。好在破庙里侧有一片稍高的平台,又有着屋顶遮掩,成了绝佳的避雨场所。
远远地,暨玉堂注意到夹杂在凛冽雨声中的踩水声。有几人步履匆匆,许是看见破庙,发出几声惊喜的呼唤,越发匆忙的跑来了。他们推开门,站在一方整理着身上淋湿的衣物,一边大声交谈。
其中一人道:“这雨……嗬,真是!才隔几日,又下起来了!”
“可不是,这斗笠不甚顶用,我浑身都淋透了。”
走在最后方的男子打量着破庙,说道:“大哥,咱们先在这歇着,待雨停再去修房子吧。”
为首之人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三人往里走,这才注意到坐在墙角的暨玉堂二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夜色昏暗,暨玉堂苍白妖冶的脸宛若鬼魅,加之发丝散落、仪容憔悴,在一旁凶神恶煞的佛像映衬下,更像是精怪作祟了。
暨玉堂也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为首之人身形高大,着一身简单的布衣,说话很是爽利,后面二人看不清面貌,身形瘦小。这三人不是江湖人,应是附近的居民。
痴儿缩在一旁,也醒了过来。眼见这三人,一举扑到暨玉堂身侧,牵住他的衣襟微微拉扯着。
暨玉堂未理,率先打破沉默,朝三人道:“诸位也来此避雨?”
此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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