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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他。人鱼往往喜欢坐在你身旁，越过你肩膀撒娇一般轻轻拢住你的手拿起梳子，示意要你给他梳头。只要你把梳子接过去，他就会快乐地拢起长发，乖巧侧躺在你大腿上，毫无防备地亮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你给他梳头。

小小的梳子如同一只衔泥的燕子，从他富有韧性的发根开始，穿梭狭分在银色的卷发里，掠过他美丽的脸庞和脖颈一直往下，最后归落在你抬发的手心，打开缠成一团的发尾，赶出藏在发中的小浮藻。入手的柔软银发一点也不像它们主人暴躁任性的脾气，它们服服帖帖地趴在你手心，不时随着人鱼呼吸从你手心滑落的几根，也调皮地带着撩拨的气息。

人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你轻柔的力道碰到头皮时还会舒服得眯上眼。直到这种活动结束，他才会恋恋不舍地抽抽鼻子再猛嗅一嗅你身上好闻的气息起身。

梳理尾巴则是分别前才会做的事情。人鱼庞大尾巴上，鳞片间隙里的小生物、沙粒，你都会一个不落地用软毛刷梳理出来，以确保他那条漂亮的尾巴能够重新焕发出明亮洁净的色泽。刚开始人鱼其实并不是很乐意你碰他的尾巴，是你看不过去他或暗淡或脏兮兮的鳞片执意要求的。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人鱼不喜欢有人碰触他的尾巴，每次你给他梳理尾巴的时候，他都会略偏着脸不看你，眼里酝酿着喑暗的神色，肌肉线条也会下意识紧张地绷起，然后也不等你处理干净，就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扭来扭去，虽然不会伤着你，可鱼尾力气极大你也制不住他，只得看他一下跃入海中，半个头露出水面，扶着礁石，两只银蓝色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你。

你只得叹一口气，不去勉强他。

09

在小镇上常去的杂货店买好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店主的儿子主动提出帮你送到家里。

那是个腼腆的小伙子。清秀的脸庞，利落的短发，在海边常年生活晒成小麦色的结实臂膀，看着你的棕色眼睛里透露着一丝羞涩。

你知道他喜欢你。

从刚开始抬眼看你的脸红，到后面暗搓搓的偷瞄，再到结算打包时若无其事地给你放入一些甜甜的糖果（大部分都进了人鱼的肚子），然后是现在主动提出要用那辆小电瓶三轮帮你送货。

也许是心底那丝隐秘的担忧，你没有拒绝他的盛情好意。

一路上男孩憋着口气努力想和你说话，你也认真地回复他。得知你留在这里是因为假期，终究要离开，他狗儿般棕亮的眼睛明显地黯淡了下去。

快到木屋旁边，车子开不进沙滩，小伙子耷拉着头帮你把东西卸到屋子边。他环顾木屋稀有人烟的四周，显然有些担心你一个人独居在这里。

实际上木屋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父母在祖父母年纪大的时候就为了他们的安全坚持翻新了一遍小屋，至于其他的危险，按照你的潜水功底，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现在你还有守护神一般的人鱼。

看着头顶上的烈日，你邀请小伙子进屋喝杯水，休息休息再走。

小伙子同意了。在你干净整洁的木屋里汗津津的他显然有些局促，不太敢坐在那张铺着柔软针织毯的沙发上。

你没有勉强他。小伙子紧张地站在木桥那边假装欣赏着风景，很快就放下杯子跟你告别离去。

临走前你喊住他，给了他一些钱表示感谢。他看了看你，似乎明白了你这个动作后面隐含的拒绝，棕色的眼睛里一时有一些委屈，如果他有尾巴那也一定是耷拉着的。

他没有要你的钱，你执意给了他一罐海边难以买到的茶叶，送他离开。

一转头回到屋子里，对着木桥大开的门那儿，人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显然是藏在某处看见了全部，大半个身子趴在桥上，更加委屈地望着你，银蓝色的眸子里简直有些波光粼粼。

委屈的尾巴尖撩了一把水，打出一个小小的委屈的水花。

必定是看见那个人类先他一步进入到你私人领地的不满，人鱼要求进入你的木屋。

你看着他的鱼尾沉默了一下，对着屋内比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落在他身上，颇有要看这位难以伺候的人鱼公主怎么上来的嘲笑意味。

人鱼看着你偏偏头，大鱼尾突然猛地击打水面，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你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将手挡在脸前，而人鱼则借力扑入屋中，稳稳地将你压在木质地板上，一只手甚至还托着你的头防止倒下的你磕到地板。

你惊愕的抬头，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含着淡淡笑意的美丽眼瞳，呼吸一滞，眨眼间他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无辜神态，从你身上撑起身来，优雅而毫不客气的带着一身湿淋淋的水坐在了方才小伙子不好意思坐的柔软沙发上，冲着你挑衅般得意地笑了。

10

这是人鱼第一次侵入你的个人领地。

他有些兴奋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银亮鱼尾上晶莹的水珠随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沉入暖色的毛毯里，浸润出暗沉的深色。对于能进入你私有的满是你气息的屋子，他显得有些后知后觉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