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四、苦难(1 / 2)
杨悠悠在提前约好的时间里准时抵达了法援中心,直奔会议室后先跟负责人张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案件的内容。结果一听,她当场就有了一种内心遭受凌迟的感觉。
中心这次指派给她的原告方是一个四十二岁的出身自农村的离异妇女。案件的大致内容是,她才上高中二年级的女儿在上个月从一栋居民楼的五楼一跃而下,万幸是保住了命却不幸的摔成高位截瘫。
而造成这一场事故的原因,是七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男女学生(四男叁女)假期凑到一起去其中一个女同学的家里玩,玩着玩着,有男生提议要尝禁果。然后他们就把目标盯准了发生事故的女孩,并对她施以了胁迫及殴打。
女孩誓死不从,爬上窗户威胁他们再靠近她就跳,结果现场没有人当真,始作俑者更步步紧逼,扬言‘你有胆就跳’,女孩就这样跳了楼。
未成年,十五、六,玩闹,威胁强奸未遂,自发跳楼……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迭满了。仅凭负责人透露的细节,杨悠悠就已经知道这个案子不管赢还是输,原告母女俩的苦日子都只会随着日积月累的时间越来越难。
“在我之前,中心是不是已经找过其他律师了?”杨悠悠这几年经手的刑事累诉讼案并不多,虽然也跟她一心想走离婚律师这条道有关,却不表示她对目标外的案子知之甚少乃至束手无策。
张雯讪讪笑了下,并不隐瞒道,“不瞒你说,在你之前找过两个。”
杨悠悠不觉意外,毕竟这案子里头牵扯的东西是人都能看出麻烦来,“警方立案了吗?什么方向?原告的诉求是什么?”
“证据不足,警方调查过后认定是意外,那几个孩子……”张雯摇了摇头,“他们都说是她自己跳的,至于威胁跟殴打,你也知道,跳楼之后所有的伤都已经不能作为证明当时情况的有利条件了。”
“受伤的女孩呢?”杨悠悠问。
“伤得很重,即便现在能开口表达,叙述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张雯看着杨悠悠,沉默一会儿后继续道,“女孩的母亲不接受调解,可是你也知道,警方都说是意外事故我们也没有权力去为她的诉求负责。再说回案子,七个未成年,即便打民事赔偿都不一定能打出合理的钱数来,更何况她还一心想要那几个孩子被判刑……”
是啊。涉及到未成年,还只有原告一人之口,别说事件发生在上个月,哪怕就是在昨天,能查到的证据链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关键女孩还是自己跳下楼,这不管是在哪条法律下都没法追讨旁人的责任。
“我们其实也是被那个妈妈闹得没办法,怎么跟她解释她都听不懂一样,咬着‘必须要严惩那几个学生’的口就是要上法庭,杨律你说,警察都定了性的案子让我们怎么给她想办法?”张雯紧皱着眉头,表情看上去是真的又郁闷又烦躁,“我们中心一年到头都不知道要遇见多少个像她一样认死理的,可好歹得有的放矢啊,她……她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不是不想帮,也不是没给她找法援律师,可都劝不动。”
“那这件案子的起因,张律您觉得是真的吗?”杨悠悠自然是知道其中关卡的,可这案子找到她了,头疼之余她也真的是没办法当作没听过。
“我觉得真假有什么用,她女儿后面还有好几期的治疗在等着,就为了置那一口气,她女儿的一辈子还有她自己的后半生——”张雯似乎是察觉出了自己说话口气里的激动,忙收了音,又叹了口气道,“杨律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走个过场给她摆道理劝一劝,劝不动她就算了。”
“她女儿像她。”杨悠悠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张雯一怔,随即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牵了牵嘴角。
“让我想一想吧,明天给你答复。”杨悠悠觉得自己需要沉浸思考一下才能给出选择,正如张雯所说,这案子除了人道主义赔偿,原告想要的结果在他们律师看来太不切实际也太不够理性了。
别说是证据不足,就是证据足够那几个未成年也不过是‘未遂’,如果咬死了就是‘开玩笑’,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女孩的行为会被看成‘贞烈’竖起牌坊吗?不会。不仅不会还会被人诟病‘不识闹’‘玩不起’‘自己愿意多想’等等诋毁。她的选择跟行为可取吗?当然不可取,简直愚蠢的让人说不出话。
除了跳楼重伤的女孩还有她一心想要讨公道的母亲,有心的旁观者看来顶多是叹一口气,道一声唏嘘;没心的看客场只会嫌这场闹剧不够精彩,只会觉得那个为此赔上了一辈子的女孩脑子有病。
命跟贞操到底哪个重要?为什么都到了现在了,还是会有女孩为这样的问题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杨悠悠离开法院中心的时候心里实在难受,把展赢揪出来鞭打了一顿之后还是觉得郁闷。她自己是因为有奇迹发生才能一遍又一遍的人为改变那些不好的结果,可这起案件的女孩没有,她所需要承受的,是在往后的每一天里,不停砸在她身上的,越来越沉重的苦难。
学校里现在怕是已经全被校领导们下令封了口,当事的另外六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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