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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图关 第6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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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在医院。

窗外天光还亮着,忽听见一道声音说:“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陆诏年转头,挤出一点笑:“顺儿哥。”

周耕顺说:“昨天你昏倒了,联大的同学把你送来医院。我今早上花街南路找你,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

陆诏年注意到周耕顺握在手里的腕表,想来过去许久了,“你就一直守着我?”

周耕顺微微蹙眉,“嗯我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厂里忙。可是,三个他”

陆诏年心里咯噔,“三哥怎么了?”

“报国了。”

陆诏年抿着唇,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泪花簌簌,她抬手蒙住脸,扯到手背上的针头,冒出了一点血。

“幺妹。”周耕顺去握陆诏年的手。

陆诏年别着脸,不愿看他。他把腕表塞到她手心:“三哥的表。去年圣诞节,二哥送我们的,rolex,瑞士表,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不肯跟我们说。等二哥回来,你把这表给他吧”

陆诏年转头,有些不可置信,“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就让三哥戴着——”

“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周耕顺再忍不住,咬紧牙,手握成拳,抵着额头。

“人都不在了,要如何入殓啊”

陆诏年闭上了眼睛。

他们三哥,才刚过了二十四岁生辰。一个广东人,吃碗她做的云吞,就算是庆祝过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我还要。”

“顺哥儿,烦请你们等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我得送送三哥。”

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尹又绿推门而入,瞧见陌生男子,噤了声。

“这位女士,医院现在接受这么多伤患,你要找人”跟在后边的护士劝阻道。

陆诏年道:“没事,这是我朋友。麻烦你了,护士小姐。”

周耕顺同尹又绿颔首,离开了病房:“昏迷的病人醒了,去通知你们医生罢。”

“吓死我了!”尹又绿几步来到病床前,“小姐,你不知道”

“坐吧。”陆诏年声音还有些喑哑。

尹又绿顿了顿,“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已经告诉你了?花街南路”

“什么?”

“花街南路的房子塌了。”尹又绿急忙道,“不是全部!你那儿只是房顶掀翻了,塌了一堵墙。同学们正在想办法,现在都挤在一楼睡。”

“我的东西呢?”

“有些清点出来了,有的恐怕你重要的东西都应该带在身上的吧?”

“小哥哥给我做的飞机,挂在房间窗户上的。”

尹又绿摇了摇头:“小姐,那个”

“就是找到,应该也断了。”陆诏年抬头瞧窗外,天色空濛。

“又绿,你还记得杜恒吧,同小哥哥一起从学校里出来的。他走了。”

“小姐。”尹又绿靠过去,握陆诏年的手。

陆诏年用大拇指抚摸劳力士腕表的表盘玻璃,自说自话似的道:“人们都说瑞士表好,精密,每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小哥哥送的不是手表,是时间的祝福。可是杜三哥三哥甚至不舍得带上飞机。”

“我都这样痛心,我怎么敢告诉小哥哥,他的兄弟,他的战友,那么天才的人”

陆诏年伏在尹又绿肩头,啜泣着,“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有人说知心话了”

医院没有检查出昏迷原因,医生判断,可能是由于过度劳累。陆诏年脚上的血肿需要时间恢复,她觉得这算不什么,打完点滴便回了宿舍。

同学们知道这是陆家的房子,都很照顾她,大家一起挤一楼,睡大通铺,却把楼梯下那间管理员的床舍让给了她。

陆诏年翻来覆去地找“dy l”的座驾,都没有踪影。同学抱歉地说,可能打扫的时候,同石头碎块一起挪走了。

“没关系。”陆诏年更像安慰自己。

之后陆诏年参加了杜恒的葬礼,他们把只装有死者遗物的棺椁埋在了飞行员墓园里。

陆诏年轻声问,这里有多少这样的空坟。他们说,大部分飞行员都是烧死,幸运的会留下一幅遗骸。

陆诏年回到学校,日子和?????平常一样。

学生间最为激烈的,除了占座,便是预购参考书。

教授们学贯中西,通用读本里不乏外文原版书,可几乎没有同学买得起,就算在黑市上找到了,也需要对应的参考书,因此学生们必须提前预约参考书。陆诏年抢到了陈教授的经济学课作选秀,需要菲尔柴尔德、弗内斯和巴克合著的《经济学概论》这本教材,为此向施芥生求助。

他们书信往来不频繁,但一直没有中断。工程是门复合的学问,施芥生就像她的导师一般,引领她去研究那些理论与实际问题。

六月,陆诏年到邮局寄信,出乎意料地收到了陆闻恺的信。

「三妹亲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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