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高岭之花 第23(2 / 3)
真实的场景变化都没有了。他就这么普普通通、平静如水地出现在面前,好像他本来就应该留在她身边,作为随时会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永远地停留在她脑海里。
“爹。”小福叫他,但没跑过去,她还是靠在黎翡身边,伸出手拉住黎翡的手指,因为她还小,只能攥住黎翡的指节,那些溃烂的红肿疮疤贴在她的肌肤上,小福却眼都不眨。
“谁教你的,叫他爹?”黎翡道,“不是叫他无念前辈么,这从哪儿学得称呼?”
“我教她的。”无念说。
他一身雪白的道服,有着一对霜雪般冷淡的眼睛,但眼眸在望向她的时候,却留有一股至极的温和与平静。他站起身,从对面走了过来,他俯下身摸了摸小福的手,然后伸手牵住了这孩子的手。
黎翡皱了下眉,火气蹭地一声蹿上来:“别恶心我了。”
这两道幻觉往这儿一站,活像是被抛弃的寡父孤女。黎翡宁愿他像是上次那样单独出现,或者干脆回到两人关系决裂对峙的时期。
“你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啊。”无念道,“陪我和小福坐一会儿,不行吗?还是说要等你的脑子里塞满异种巨兽的模样,睁开眼都是血流漂杵的景象,你才会怀念眼下的情景。”
在黎翡被镇压之前,她也不是没有体会过无念形容的画面。隔了太久的时光,她的脑海里几乎回忆不起那个画面,只能感觉到一阵令人胃部抽痛的反胃。她扶住额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该不会想说,把我关起来都是为了我好吧?”
无念没有回答,反而是他领着的小丫头面露疑惑,小声地问:“义母,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福至死都没有看到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反目成仇的模样,自然不懂两人的对话。
“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插嘴。”黎翡板着脸说了一句。
无念取出一块梅子糖递给小福,然后忽然抬头望着黎翡,问她:“你要吃吗?”
“不用了。”黎翡面无表情地道,“多谢你惦记着我。”
“我不惦记你,还能想着谁呢。”他道,“有什么打算吗?你也知道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了。从你第一次听到幻听、见到幻觉开始,你就会让乌鸦传信给我,与我商议。沧海桑田,一别经年,如今还有跟我商议的习惯,那也是应该的。”
黎翡道:“是你说……”
“是我跟你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他自然地接过来,眸光如同寒夜下冷月照射的湖面,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冽与冰凉,“你那时候很好取信,所以什么都跟我说。你相信我是世上待你最好的朋友,你相信我是你的臂膀、你的后盾……”
“好了,叙旧的话就不用再说了。”黎翡烦躁地敲着桌案。
“不过那时,你的幻觉是自己杀过的每一个人。”无念转移话锋,声音平静地道,“你一闭上眼,就是那些变回原样的尸体,那些哭喊和吼叫。失去魔心之后,第一个出现的幻觉是一个街边乞讨的妇人,她的婴儿是邪修转世寄宿的躯壳,企图将那个村落的人全部变成血祭阵法的养料。”
这是两人寻找突破契机、游历人间时遇到的。
“我们解决了邪修与血祭大阵。但没想到她成为了你第一个出现的幻觉。那个乞讨的妇人央求你把她的孩子还回来,她的哭声、恳求声、辱骂声,镇日镇夜地回响在你的耳朵里。九如……比起他们,难道你不会更想见到我吗?”
黎翡支着下颔,道:“到最后都是一样的。”
没错,到了最后。黎翡其实无法分清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她无数次在幻觉中将无念被异种撕碎的尸体拼合在一起,却又在他冰冷的怀抱中醒来,听到他低微而温柔的声音,他说:“你醒过来了……九如。还好你醒了……”
他们像两个伤痕累累的野兽,在黑暗笼罩、无法看清的丛林里相互依偎。他们久负盛名,互为令世界安定的另一半。但在她失去魔心、异种源头真正解决的那些时日,她是走在漫长黑暗道路上、不知如何走到尽头的失路旅人,而他,则是旅人手中摇摇欲灭的灯火。
“是啊……”无念叹息,“离开我的封印之后,你又要想起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人了。以前我只能听你的描述,现在终于可以看一看,你见到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了。”
因为他也成为了黎翡的幻觉之一。
那些尸山血海、纠缠不休,那些令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假的绝望和崩溃。他终于能亲自陪她领受了。
但这是因为她恨他。她的恨更长远、更刻骨铭心,就像扎进血肉里的一根刺,随时保持着难以忘怀的痛感。
请帖
就在黎翡跟无念对话当中, 一旁的伏月天已经默默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伏将军一边回想着黎翡的话,一边在心里重重地叹气, 跟乌鸦道:“你说, 这还有得治吗?世人皆知杀死一位顶级魔族的方法是刺穿心脏,像女君这样失心而活下来的,生平仅见。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毫无头绪。”
乌鸦歪着头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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