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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临安回到四十八号诺亚方舟时,正是寂静深夜。
海面波光粼粼,细碎浪花拍岸,凭空出现在无人海滩上的孙临安看了圈四周,随后迅速戴起外套上的连帽,拉起拉鍊,系紧抽绳,谨慎地将那头又需要重新染黑的红发遮藏起来。
想赶紧去事务所的他旋即迈开脚步,但没走几步却踢到了东西。是罐汽水宝特瓶。
孙临安无奈地瘪起嘴,蹲下身捡起。藉着月光定睛细瞧……塑胶袋、免洗筷、手摇饮料杯和保丽龙碗等,他这才发现海滩上有许多垃圾。
孙临安叹了口气,无力囔囔着「世界要毁灭了,为什么还总是乱丢呢」,在手边没有铁夹和手套的情况下,只能一样样的小心捡拾,并用拾获到的大塑胶袋装起那些垃圾。
当他好不容易完成净滩后,已经花上不少时间,都可以准备去搭列车的早班车了——儘管刚回来的孙临安身上除了一台徠卡相机以外,什么都没有,包括钱也是,不过好在这儿离市区不算远,靠徒步还是能抵达目的地。
在孙临安拖着疲惫步伐走回市区,拐弯进入藏在小巷弄的律师事务所后……这快累趴的可怜样子都让珍妮佛心疼极了,连忙赶去楼下买块三明治和豆浆回来,让他喘完气后能好好果腹一顿。
孙临安咬了好几口三明治,又啜饮一大口冰豆浆,才像隻终于饱餐的狗儿似地来了精神,露出满足模样。
珍妮佛松了口气,朝他一笑,「亲爱的孩子啊,瞧你累成这样,怎么不从自己住处回来就好?」
孙临安嚼着火腿,不在意地咕噥:「他们没有帮我开放指定地点的功能,所以只能从上次离开的地方重新回来……」
珍妮佛摇头叹气,「那伙人也真是狠得下心啊。」
孙临安囔囔着「没事、没事」安慰珍妮佛,鼓着腮帮细嚼慢嚥。
「话说……珍妮佛女士,我离开的残影应该没被发现吧?」他眨眨眼。「比如海边发现无名男尸的新闻?」
虽然对诺亚方舟的人们而言,他们所见的是一具尸体,但其实只是能触摸得到的残影罢了,在六小时内便会慢慢消散,不过若是被人发现的话,「尸体」的后续处理不仅麻烦了些,之后再次进入后又需要重新偽造一份新身份证明和户籍资料等,花费的时间更是冗长——这些问题当然也只有像孙临安「主动死亡」后,才会衍生而来。
「放心,没有,」珍妮佛轻笑着:「所以不需要重头办理身份证明。」
孙临安翘起嘴角,哼哼:「太好了,果然大海是离开世界的好选择。」
「瞎说。」珍妮佛笑道,从柜台下拿出一盒黑色染发剂递给孙临安。「喏,上次你寄放在这的,待会我帮你染吧。」
孙临安笑弯了眼,扬起声向她道谢:「——谢谢您,我最喜欢的珍妮佛女士!」他又咬下一口手里的三明治,朝对方问起:「对了,我能知道除了我之外,目前还有哪些旅者在这艘诺亚方舟里吗?因为我想找个人。」
「当然可以,这也不是不能公开的名单。请问这位旅者叫什么名字?」
「托比,或是欧里。」
珍妮佛熟练地操作电脑,查找旅者名单。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目前在这艘诺亚方舟里总共登记五十八位旅者,但我没有看到你说的名字……也许,对方是用别的名字进来?」
「……是吗?」
有如洩了气的气球,孙临安颓着肩喃喃,转而狼吞虎嚥地将剩下几口的三明治通通塞进嘴里。
他原以为托比会知道「琼纳斯」的原因………可能是和自己好之前致函给国际宇宙刑警组织,然后有位以欧里署名回信的人有所关联——搞不好他们终于愿意派人来侦查诺亚方舟了!孙临安甚至一闪而过这奇蹟似的念头,可听到珍妮佛说「没有看到」后又瞬间被打回现实,虽说难免会感到小沮丧,却也觉得是预料中的事。
「那、请问有——」
孙临安一嚥,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如再确认一下伙伴的身份好了。「路行舟这名字吗?」
说实在的,路行舟对世界毁灭的高接受度多少还是让他有点起疑,毕竟从来没有人如此快速就接受这一切,因此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会不会也是其他进来游玩的旅者之一。
孙临安清清喉咙,又补充:「路途的路,行走的行,方舟的舟,路行舟。」
珍妮佛推了推鼻樑上掛的老花眼镜,细看起名单,最后只见她摇摇头,表示同样没有看到这名字的踪跡。
没有托比。没有欧里。没有路行舟。孙临安垂下脑袋,在心里囔囊着做出结论。
后来,当孙临安在珍妮佛的巧手下染完黑发,风尘僕僕地回到租屋处,结果看到玄关不只多了好几双没看过的鞋时,他还以为自己走错套房,因此无比安静且快速地关上门来。
孙临安抬眼瞧了房门外观,又转头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走错楼层……就是这间没有错,但隔着门都能透出来的派对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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