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 / 2)
趁间隙,纪慕云用余光悄悄打量:那是一位二十八、玖岁的成年男子,面容英俊,身材高瘦,穿一件佛头青暗纹团花直裰,宝蓝腰带挂着一块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竹节玉佩和竹叶色荷包,发髻随意地用一根竹簪簪住。
就像纪慕云猜测的,面前的七爷曹延轩温文尔雅,举手抬足带着书卷气,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可不知怎么,这位七爷目光温和,眉宇之间从容而坚毅,给别人一种“一旦拿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的感觉。
耳边琴声错乱,纪慕云收回目光,眉头轻蹙:她随母亲,对音律没有天赋,琵琶古琴都没学下来,姨母却是弹琴的好手,一曲《平沙落雁》催人泪下,与姨丈一唱一和《春江花月夜》,着实令人羡慕。
喏,她弹得不行,听曲子还是有几分水准的,媛姐儿弹得平平,说得好听些,也就初学者水准。
曹延轩也听了出来,微微皱眉。
媛姐儿双臂绷紧,不由自主越弹越快,手指发着,突然之间,琴弦发出“嗡”长响,宝哥儿啊一声大叫,捂住耳朵。
七太太忙看儿子,问两句,见宝哥儿无事才说,“这孩子,越弹越回去了,还不如上回。依我看,已经学了两年,不行就换一位夫子吧。”
珍姐儿上前,语气带着不满:“课上教的没弄明白,怎么不来问我?再不济,向夫子请教嘛。”
媛姐儿低着头,像被霜打了的花朵,整个人都蔫了。
曹延轩在上面安慰“左右你还小,既是喜欢,慢慢练便是,又不考状元,急什么?现在的夫子可好?”
媛姐儿茫然点头,又摇摇头,忽然伸着脖子,朝门外寻找什么--那是于姨娘的方向。
曹延轩无奈,只好对七太太说“若不行,便换个人教”又叮嘱珍姐儿“带着点你妹妹。”珍姐儿高声答应。
之后的时光,几人细细商量端午节的事,像往年一样去东府过节,观龙舟,去松鹤楼--提到松鹤楼,七太太吩咐程妈妈“去,去松鹤楼,叫四小姐爱吃的松鼠桂鱼和清炖鸡浮,再去春熙楼叫宝少爷爱吃的什锦豆腐涝。”
大概男主人到了,不光正屋,姨娘们的午饭也格外丰盛:松鼠桂鱼,葱爆羊肉,口蘑炒肉,烧茄子,一小碗豆腐涝。
三位姨娘轮流到西厢房吃饭,纪慕云和于姨娘碰了个面,发现对方眼睛都肿了,心中略有同情。
吃过午饭,七太太带着宝哥儿回房歇了,曹延轩带着两个女儿喝茶闲聊。
珍姐儿心愿得偿,高兴地说个不停,“端午那天,我要戴爹爹给我打的钗子,就是镶红宝那根。”
曹延轩含笑听着,忽然想起件事,“字练得怎么样了?”
珍姐儿一愣,顿时撅起嘴巴“娘亲日日督促女儿做针线,杜娘子留的功课都做不完,还得带着弟弟,女儿哪有空!”
曹延轩不为所动,站起身,倒背双手往外走:“走,写一篇我看看。”
父女三人在东厢房盘桓一下午,夏姨娘抢着在里面服侍,于姨娘也寸步不离,纪慕云没地方可去,便侍立在厢房门口。
傍晚回到自己的屋子,纪慕云回忆白天的事,觉得可笑:于姨娘好歹有个长大了的女儿,一辈子有了依靠,自己拿什么同情别人?
再想起曹延轩她平静地想,曹七爷和自己想象中的“白面书生”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申时到了正院,纪慕云发现丫鬟略带紧张,气氛和平日不同。
当值的大丫鬟是秋实,大概觉得没什么可瞒的,告诉纪慕云“六小姐病了,太太差人请大夫去了。”
她想起昨天的事,“病的重不重?可说怎么样了?”
秋实是个谨慎人,“太太还没起来。”
她左右瞧瞧,笑道“夏姐姐呢?”
秋实朝正屋使个眼色。
珍姐儿带着丫鬟仆妇到了,对两人点点头,像平时一样踏上青石台阶。秋实忙跟上去,附耳说两句,珍姐儿愣了愣,一下子拉下脸,嘟囔“偏偏这个时候病,可不要出去不成了。”
这个时候不关心庶妹只惦记出去玩
纪慕云垂下目光。
珍姐儿进了正屋,过了片刻步履匆匆地出来,“走,瞧瞧六妹去。”
纪慕云是跟着她的,便像平常一样跟上去。
媛姐儿住在于姨娘旁边,纪慕云是知道的,没进去过。今天一到,见这位六小姐的住处不大,三间带耳房的正房,两侧各三间厢房。院中种着一棵绿油油的常青树,树荫下一架有年头的木秋千,窗台摆着个玻璃鱼缸,花圃种满茉莉,一扇小小的角门通往于姨娘的院子。
进了西捎间,临窗大炕摆着汤药,天青梅瓶插着一大把粉白茉莉,小小的填漆床挂着官绿帐子,媛姐儿裹着条杏红夹被,额头盖着湿帕子,病恹恹的模样,床边于姨娘正抹眼泪。
“六妹可好些了?”珍姐儿一进去就问,“还烧不烧?”
于姨娘忙起身,“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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