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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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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就要跟着,被仆妇按住。

庭院绿荫匝地,正屋也静悄悄,菊香守在外面,神色略带紧张,见到他忙福了福,要说话却被曹延轩用眼神制止了。

出了什么事么?他看一眼紧闭的屋门,压低声音:“姨娘呢?”

菊香一千个后悔“自己怎么不喊姨娘一声”,低着头答“在里面。”

曹延轩扬扬下巴,把菊香赶到屋檐下面,自己推开屋门。卧房的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身体一顿,轻轻踏进屋内,反手关上屋门。

是纪慕云,哭得十分伤心,像小时候的昱哥儿,受了委屈,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屋里绿芳紧着劝,“姨娘,万一六小姐来接十五少爷,老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您再这样,可怎么好?”

慕云哽咽着,用帕子捂住鼻子,却怎么也止不住抽泣,“你,你别管我。你去外面吧”

听起来是真伤心。曹延轩用手指把门帘子掀起一道缝,凑过脸庞,能看到绿衫子淡黄百褶裙的纪慕云伏在床边,肩膀一耸一耸,乌发乱蓬蓬的。

蹲在床踏板上的绿芳手足无措,“好姨娘,您跟奴婢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见主子动也不动,这丫鬟只好胡乱猜测,细细回忆着今日的事,“老爷高中了,您反倒不高兴,这是哪里的道理?”

纪慕云把脸埋在桃红湘被里,什么动静也没有,绿芳和她日日在一处,多少能猜出一些,低声道“姨娘,您是怕,老爷娶回一位新夫人?”

曹延轩移开目光,望着自己衣袖:这次来京,箱笼里大多是深色衣衫,慕云说,京城贵人云集,老爷出出入入的,需得穿得精神一些,赶着做了件湖蓝色袍子,衣领、袖口镶了三指宽的秋香色绣海水纹襕边。人是衣裳马是鞍,他穿上新衣裳揽境而照,自觉年轻几岁。

“他,他迟早要娶新夫人的。”纪慕云声音悲切,听着便令人难过起来,“以前没娶,是他还没考过,这回,别说考中了,就是没考中,也不会再拖下去。”

绿芳话语发急,“好姨娘,您平日什么都懂,如今怎么糊涂起来?您往好处想,老爷总不能再娶个原来太太那样的太太。”

新太太像二甲进士一样,再次摆到曹延轩面前:男子汉成家立业,既有了功名,再续一房妻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上次伯父提起,他心里本能地抗拒,把娶妻当成“遥远的”“不必要”的事,会试在即,便放到一边;如今尘埃落定,伯父没提,堂兄没提,想不到,在慕云这里听到了。

绿芳的话语把他的思绪拉回来:“这几年老爷对您有多好,奴婢们是看在眼里的,您啊,把心放肚子里,就算老爷娶了新夫人,也会待您和往日一样好,再说,还有十五少爷呢!”

难道不是吗?曹延轩心想,这四年来,我待你如珍宝,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从未待其余女人这般好过。别说新夫人没有影子,即使娶了回来,我难道就会弃你于不顾?

连这小丫鬟都看得出,你就信不过我吗?

纪慕云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有什么用?由奢入简易,由俭入奢难,我宁愿他对我,自始至终冷淡如冰,也不愿他以前待我好,日后不理不睬。”

“姨娘!”绿芳直跺脚,“我的好姨娘,您说的是什么话!”

纪慕云拼命摇头,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比她裙摆上粉白花朵的颜色还白:“我不愿他心里有别的人。他一日不娶妻,我,我心里就有个念想。他娶了妻,待我再好,也不会平白无故冷落新太太--他是厚道人,不会委屈了别人家的姑娘。”

绿芳张着嘴巴,仿佛看见什么怪物似的,半天才讷讷出生:“您,您难道还想老爷娶太太是天经地义,姨娘,奴婢伺候您,您也是伺候老爷太太的,您怎么这么糊涂?”

这段时日,慕云患得患失,夜里睡不好,一日比一日憔悴,曹延轩以为“是怕自己考不好”,如今发现,原因自己比谁都清楚。

纪慕云望着头顶绘着彩绘的承尘,喃喃道:“是我糊涂了,我,我就不该入府,他,他也不该这般对我。若,若是之前,我堂堂正正地嫁给他,如今只能卑躬屈漆我能把他看做夫婿,可我不愿在别的女人面前做小伏低我心里喜欢他,可有什么用?以前有七太太,以前是以前,以后”

一墙之隔,曹延轩眼眸微红,侧过头去,轻轻放下门帘,大步走出屋去。

京城的天空与金陵不同,湛蓝湛蓝地,透着北方特有的大气和爽朗,白云一会儿像奔马,一会儿像文华殿桌案上的砚台。屋角绿竹高了些许,花圃里是纪慕云从别处移来的,除此之外,与曹延轩数年前住在京城时没什么不同。

西厢房门帘掀起,昱哥儿蹿出来,左右看看,像一匹小马似的朝正屋奔过来,一声比一声高:“爹爹,爹爹!”

曹延轩一把把儿子拎在手里,凑过去嗅一嗅,立刻避开了:“哪来的小臭孩?”

昱哥儿委委屈屈地嗅嗅自己,咧着嘴“爹爹我不臭,我一点都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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