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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清晨。
夫人。管家走过来,向桑絮问好。
桑絮看了他一眼,只点头,没出声。
是来找老爷吗?昨晚有重要客人来南安,老爷夜里便出门了,暂时还没回来,刚打电话来,说夫人若是找他有事,还请等一等,他午饭后就赶回来。
桑絮抿唇克制不悦情绪,低声应好。
夫人请先去用餐。管家侧过身,给桑絮引路。
程管家,几个园林护工到了,他来问具体是哪里需要修整?门外有女佣一路小跑过来,站到管家身侧,低声询问。
管家闻言,看向桑絮,夫人,我去外面看看,您请先去餐厅用餐。
桑絮点头往餐厅走了几步,回头看管家真的出了门才又继续走向餐厅。
她很少这么早来主宅,这才发现这个点周宅的帮佣大多都还没开工,她一路也没遇上旁人。
这样的主宅尤显空空荡荡,仿佛只有她一个而已。
桑絮突然停在半路,静站片刻。
没听见屋内任何声响,只有宅院外头声声鸟啼隐隐约约。
她默默地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楼梯口。
现下四周无人,周长柏也不在家,管家又有事在忙,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一遇。
桑絮紧盯着幽深的楼梯口,像要把它盯穿一般。
此时,正义和恐惧正在她的意识中激烈交锋。
徘徊,犹豫。
不,她要下去。
她应该下去。
她必须下去。
桑絮暗自警告自己,只看一眼就立即上来,绝不耽误时间,绝不置身险地。
一条昏暗幽长的地狱通道,桑絮蹑手蹑脚。
可脚步声依然过于明显。
桑絮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心虚,才觉得脚步声太过。
也的确如此,她越往下走,就越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来到地下室层,桑絮看见一条幽深的长廊。
长廊的墙壁上是一盏盏相隔不远的壁灯,它们昏暗长明的光亮正无人管控地监视着长廊上的一举一动。灯下欧式雕花的架托在墙上钉得很高,金属遮挡住灯芯光线使它无法照达地面。
就这能看清楚这些,桑絮一步一步小心地踩上结实平整的木质地板,拐入长廊,这才看见一盏盏壁灯之间是一扇扇深棕色的门。
原以为上次摔下来时看的那几眼多少能让她对地下室的构造有个大概估测,可没想到等真实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全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没有一处不在刺激人的感官。
长廊深邃,安静,没有任何怪异的物体和气味,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点点干净的清香。
若非身临其境,根本不可能切实体会出这种情境的阴森可怖。
越规整正常,越诡异莫测。
桑絮克制心神,在略显仓皇的心跳频率里推开了灯与灯之间的一扇扇的门。
入目的都是陈橙住的那种房间,一床,一柜,一桌,地上堆着娃娃和书本。
还好,没有其他小女孩,也没有那些罪恶至极的玩意儿。
直到桑絮走到最后一扇门前,推开门看,里面竟是与之前都不同的。
这个房间小了许多,里头只有一面面低矮的柜子,整齐地摆满了整个房间。
桑絮从柜子与柜子之间仅能过人的间隔穿了过去,面朝柜子玻璃一一看下去。这些柜子里,有的摆着各式各样的相机,有的是一摞摞堆积如山的卡带,有的是数不清的纸质文件袋,还有的是或新或旧的相册,过时的内存卡条,各种各样的成人玩具。
这些都是什么,桑絮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
她拉开柜子,随便抽出一本相册来证实。
掀开,不堪入目。
这里的灯如此昏暗,她却能看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周长柏敢做下这些下地狱的事情,却又偏偏把这里布置得如此昏暗不明?
他也怕午夜梦回,怕死都不能赎罪吗?
桑絮握紧了拳,指甲钻上手心,疼痛抑不住憎恨,浓烈的情绪犹如火灼,烧得她双眼发红。
她极力命令自己冷静,在火焰中保持清醒。
她在放回相册前抽出了一张相片,又去下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卷卡带,一同放进她宽松的外套口袋里。
检查无恙,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斥罪恶的房间,回头拉开了门。
外面,周长柏正微微笑着,看着她。
他的面容是往日那样平和斯文,可昏暗的光线为他打出一面阴影,阴影中,那双眸子正亮出可骇的神色。
我娶过三任夫人,无一例外,总是好奇心过于旺盛,以至于天妒红颜,都早早离开。
但我没想到,桑絮,你竟会是第四个。
狗子明天见,狗子啊,天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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