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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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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去远处,四下看不见什么人活动,只有一条小溪流哗啦哗啦地流。

这儿倒是个合适的地方,细水轻流,带着旧衣归于天地。

曹丕低头看着手上的布料和血,有血腥味盘旋在鼻尖散不去,体温还残留着。

那点温度好像穿透了他的皮肤,带着血脉之间相互吸引的魔力钻进了内里。

哪怕过去很多年,他也依旧记着那一刻的心情。

风声在耳边细微地响,溪水撞在岩石上叮叮咚咚的,有一种超脱了肉体和自然的力量诱使他在那个时刻做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犹豫地把脸凑近那沾了血的衣料,浓稠的血腥味之间有一点点不易捕捉的、他父亲身上的香味。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嗯……

他越闻越觉得心智一下子被蒙蔽了,很久没有被父亲触碰过,更别提一个拥抱或者抚摸……在这残缺的衣料上,他找到了一点点怪异的慰藉,于是更深地去嗅。丝织物像轻柔的爱抚一样蹭过脸颊,未干的血却激起生理性的恐惧和危机感。

像父亲。

他沉醉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惊醒。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曹丕下意识四周望了一圈,没有人,于是连忙把这东西扔进了小溪,又蹲下用水匆匆舀水洗了几把脸,慌张掩饰刚才的行为,因心急喘气的时候仍然感觉鼻尖血味浓郁。

腥甜的味道甚至蔓延到口腔,激得他泛起一点反胃的感觉,喉头干呕几下,心里平生出自厌来。

出来时便已不早,此时夕阳西下,远望天色已近昏黄。

再走回去的时候,曹操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口,松垮地披着一件衣服,隐隐能看见里面的棉纱。

曹丕魂不守舍,行了个礼。

“父亲……”

曹操本来闭着眼睛养神,听见了便睁开眼睛。

只一眼,曹丕惶恐地看见父亲的眼神忽然就变了,转瞬即逝的惊讶,随后就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意。曹丕站在那儿不动,被一种重新认识般的目光打量了许久,从上到下,不由冷汗淋漓。

最后曹操又低下头,说你也回去吧,顿了一下又说,找面镜子理理仪容。

曹丕依旧不明所以,暗忖自己这次又没上战场,仪容怎么会乱了?或许只是父亲想一个人待着把他支走吧。

……父亲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再次独处,就又细细回想起今天干的荒唐事儿,猛然回味起一丝臊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那么做了,纵然确实是对父亲有些旁的心思,这样也真是荒唐透了。

但自己只是闻了闻血衣而已……这也算不了什么过错,不是越矩的物件,他更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虽然当时那心思,是无从推脱的。

曹丕坐下,正心烦意乱,突然余光瞟见桌上的小铜镜,随手拿过来想看看究竟如何仪容不整让父亲专门点出来,却霎时间如同冷水浇在头上,所有躁动都熄灭了。

他看见自己下嘴唇到鼻底,沾了大片浅红褐色的痕迹。

是他心烦意乱没洗干净,残留的水渍反而干涸在了脸上,欲盖弥彰。

夕阳彻底落下了,帐里还没点灯,四周就那么一点点黑下去。

血腥味儿还在鼻尖盘旋,原来不是心理作用。他用手机械地擦着那个位置,搓得唇周通红,再怎么擦干净,味道也永远留在了心中。

他不知道父亲是否看出来,又是否知道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血而已,当然也可以解释成自己流鼻血了才会留在脸上。可父亲为何那副神情?若是知道了……他还怎么留在父亲身边?

底下人摸着黑进来,叫了一声公子,没人应,点起灯来时,吃惊地看着曹丕如病入膏肓般惨白的脸色和僵硬眼神。

不论他是如何一整晚心忧难眠,地和自己挂上钩,更加忧愁。

自然有时候似乎在映照他的命运——被雨打落的花、太早被催去的春天。哀伤在心里打个转儿就变成诗句。

曹丕套上官服,按每日例行的那样办公。

曹操刚回来有一堆攒下来的事儿要处理,公务繁重,倒是让儿子乐得清闲。曹丕除了结交臣子之外没落得什么批评,自觉这便已经相当不错,说明父亲对旁的还算满意。

直到黄昏,曹丕又折返回父亲住处,听闻他还在办公,便礼貌地对下人说自己在书房候着,有些事要禀,请他去告诉父亲一声,至于旁的人,都下去就是。

侍从不解,也没过多询问。

烛火都燃起来了,空无一人的室内半点声音都没,曹丕慢慢踱步去案前,在旁边跪下。膝盖着地的瞬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那一天,正在向某个空空荡荡的地方低头认罪。

此时此刻还没有那双平静得残忍的眼睛注视他……再过一会儿,他就要亲手打碎这份平静了。或许曹操的想法也并不是那么难猜,恶劣的毁灭欲随着血液传递给了下一辈,自己不也正因为这件事而激动吗?

他的心起起伏伏,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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