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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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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全也卷铺盖跑了啊,难道还等着曲少爷把她们卖到妓院里还债吗?」

「幸好南宫小姐还没有嫁入曲家,要不然可是白白浪费了南宫家培育那麽多年,一心要她攀上高枝的苦心。」

「曲老爷去世了,南宫家好歹也是曲家的未来亲家,但我好像没有看到南宫家的人来凭吊啊。」?

「你还不知道吗?南宫家昨天就派人退了聘礼,应该是打算解除婚约了。」

一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些倒是小事,明天曲少爷还要上京跟圣上为白银失窃一事请  罪,要是一个处理不善……」

他的手掌往颈边一切,大家顿时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安静了一阵子,众人便继续议论纷纷,语气里带着事不关己的凉薄,很快便各自上了马车。马车溅起无数污浊的水花,绝尘而去。

飞檐翘角下芭蕉雨落,一地萸糁菊英,玉鸾只默默地站在原处。

「玉鸾公子。」一声轻唤从一旁响起来,只见夕雾站在门後,一手撑着伞,正温柔地看着玉鸾。她也是一身缟素,发髻上插了几朵白菊。

「夕雾姑娘午安。」玉鸾准备行礼,夕雾立即闪身躲过他的礼。她接过玉鸾抱着的琴盒,又招手道:「请进来吧。」

金英已老,枫叶满阶红万片,墙下碧苔如绿雪堆积。

穿过门庭时,夕雾向门房略略颔首道:「劳烦你了。」

玉鸾的心里闪过一丝不解,难道夕雾早就猜到自己会来到这里,所以特地要门房留意自己?

夕雾一边撑伞,一边带领玉鸾踏进曲府里,但见鸾台凤阁,玉阑碧甃,蜀绣悬百尺雕堂,的确是穷侈极奢,然而现在绕庭屧廊只挂着一盏盏凄凉的白灯笼,有些屋檐下的挂饰也被拆走了,大约是用作抵债之用,所以显得空荡荡的,已然看不出曾经鼎盛的北海樽罍,西园游宴。

曲家,说不定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灵堂设在大厅里,玉鸾本想前往上香,夕雾却摇头道:「少爷说了,玉鸾公子不用为老爷上香。」?

玉鸾一怔。

纵使玉鸾跟曲老爷素未谋面,但他前来曲府慰问曲雪珑,若不为曲老爷凭吊,这乃是大大不敬的事,但他转念一想,认为曲雪珑应该是不想让娼妓踏足他亡父的灵堂,心里不禁黯然。

自己的来临,或许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经过蔫花泣露的曲径,绕过满地黄花堆积,秋雨依然不止。

这是玉鸾首次踏足曲雪珑居住的雏凤轩。

铜雀油灯黯淡,映照着连绵不绝的飞桥画阁。风憾梧桐雨,云锁重楼,杏稀香少,湖畔莲子已成荷叶,叶底翻红,水面皱碧,隐约可见眠沙鸥鹭在水流深处歇息。

雏凤轩里的下人看似还在各自干活,但玉鸾知道他们也在偷看自己,猜测着自己的身份。

夕雾把玉鸾领到书房前,她收起油纸伞,敲了敲门,低声道:「少爷,玉鸾公子来了。」

书房里静悄悄的,玉鸾的掌心早已濡湿,只害怕会被曲雪珑拒绝。

其实二人相遇至今,曲雪珑从未拒绝玉鸾的要求,而且既然夕雾带了玉鸾进府,她想必是得了曲雪珑的首肯,但玉鸾对着曲雪珑时总是如此如履薄冰。

「进来。」

淡淡的两个字,便使玉鸾那颗悬起来的心放下来。

夕雾退後几步,让玉鸾进去。玉鸾回头看着夕雾,他以为夕雾会跟着进来,然而夕雾只是摇摇头,然後把琴盒递给玉鸾。

玉鸾咬了咬唇,不再犹豫,推门走进曲雪珑的书房里。

雨影下帘鈎,在青竹窗栊上温柔地摇曳着。双黄绿釉高柄灯渐暗,挂在墙上的秋兰绽蕊图也染上深灰,藏在翠幕後的掐丝珐琅云纹寿字象首四足炭盆里正燃烧着炭火。

窗下篱菊香浮,曲雪珑安静地坐在绿窗一畔,远远看着灵堂在斜风细雨里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

他穿着一身麻衣孝服,只以一根梨木簪简单地挽起青丝。

白色不吉利,曲雪珑却极为适合穿白色,就像任何色彩也是对於他的亵渎。

曲雪珑回眸看着玉鸾。

四目交投的刹那,玉鸾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朝圣的信徒,踏遍千山万水,踩遍刀山火海,日日夜夜虔诚地绕着圣山跪拜叩头—

披着满身尘土,带着全身伤疤,总算来到他的神祗的脚下。

彷佛自己的这场旅途,从来只是为了遇见那个人。

一刹那,白云苍狗;一刹那,春暖花开。

曲雪珑依然美得叫人屏息,一张容颜宛如笼月梨花,浅灰的眸光彷若千斛明珠,睫毛纤长,眼角稍 稍低垂,卷起来的弧度清晰可见,一身冰肌玉骨如同芙蕖出绿波,再是简朴的衣着也减不了其柔情绰态。

涨云暮卷,桂影朦胧,冷侵南楼,隔绝了秋雨,也洗去了曾经的裹步不前。

玉鸾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掩饰了。

自己已经病了,病得不能自拔,病得忘记了自己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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