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变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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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自内心不想去找卿程,所以我开始绕圈子。
先到他平时值班的小间里转了转,好的,没人,我放心了一点,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晃,这层楼也没见人,那就只能上去或下去了。
上楼是不可能上楼的,下楼借口出去逛逛倒是可以。
于是我开始三心二意往下走,也懒得抓人问狱警在哪。正好这段时间我可以思考一些问题,比如卿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坚信,就算一个人长大了再怎么改头换面也不会一点征兆都没有的,那反社会人格在没显露出来时不也会有特殊表现吗。什么性情巨变也有可能只是变的外面那层壳子,始终都还能找到点端倪出来。
可我跟他确实说不上熟,我跟任何人都说不上熟。现在想起来,这大概是我和他唯一的共同点。
我真对他没更多印象了。他那时成绩不算拔尖,中上水平,人比较内向,不活跃。依稀记得他好像有什么特别擅长的,还得过大奖,但对于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是个太过不显眼的才艺,就算是国家还是国际的奖也远不如运动会上多得几个第一引人注目。
他那时候很瘦,很矮,皮肤很白,跟现在完全两个样子,只有仔细辨别那双眉毛眼睛还能认出是同一个人。而且因为腼腆说话很小声,往往得凑近了才能听得清。
……不行,我的思路出了点问题,我不能总是想他跟现在差别有多大,而要想想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没变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的关系,现在的卿程眼神总是犀利得吓人。每次被他盯着我都心里敲警钟,叮叮咚的。
我摸不透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但不管他是生气还是在笑,我都有点怵。好像我这层肉皮囊不存在似的,他一眼就能把我整个心思都看穿。而他无论脸上摆出什么样子,都不像是他真正的想法,那对黑眼珠始终都没有情绪,无论是哭是笑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自己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啊……对,就是这个,我有点抓着关窍了。
他以前就跟个背景植物似的,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让人察觉到他存在,自然也没人关心他高兴是什么样不高兴是什么样。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记得的,当时他被捉弄,那几个草包硬说他偷了女生的东西,还举着从他抽屉里找到的“赃物”在教室里大吵大嚷。毕竟年纪小,卿程那脸皮又薄,憋得老红了,但站了半天只挤出来几个字:“我没有拿。”
他声音不大,这句话说出来也没多少人听,丢了东西的女生赶紧走上去把自己失物领回去,看他跟看瘟神似的,直到打了上课铃老师进门那几个惹是生非的才消停。
尽管他气得肩膀都抖了,不过那对黑瞳仁还是一副漠然的样子,看那几个上蹿下跳的猴子跟看死人一样。
贺知遇说他“羡慕”我,这大概也不是假的,只是这个“羡慕”到底是一分还是十分就不好说了,起码从我的印象来看,根本就没感受到他有多“羡慕”。
但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穿的也挺好的,长得也不差,最多也就是没那么活泼,怎么就成了个边缘化的人物了呢,那些嫌他娘里娘气的女生看他现在这样可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悔也没用了,现在卿程大概是对女人硬不起来了,瞧他对付我时那股骚劲儿,啧。
想起之前老颜跟我说,前阵子有个憨头憨脑的对卿程的高压管理十分不满,结果卿程也不跟他生气,直接带到操场上让人跟他一起跑圈儿,谁跑过了就听谁的。那人看卿程眉清目秀,以为他就是个花架子,结果跑了不知道多久,自己累得都成哈巴狗了,卿程气都不带喘的,笑眯眯问服不服,不服可以再跑两千米,累趴的铁汉当场就流出热泪。
老颜当时的重点是“这警官真是人不可貌相”,但我已经开始计算以这耐力在床上可以坚持几个回合。
论骚我可能跟他八斤八两,这老同学当了不亏。
好了,我已经晃悠到底楼了,卿程这厮仍然不见踪影,这就怪不着我了。眼看出口就在前方,曙光在即。
按照一般的套路,果然我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让你来找我,你就找到外边儿去了?”卿程这声音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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