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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的池鱼。这太后跟陛下一向爱闹别扭,太后闲着没事就爱气陛下,陛下呢,明明是那么个冷淡性子,偏偏又爱上太后的钩子,爱跟她赌气,赌完气又要上赶着去逗她。回回如此,乐此不疲。

这两人是过够了情趣的瘾,只教他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奴才倒了大霉了。

迟照跟着沈居澜许久了,沈居澜三岁被立为太子,由先帝养在身边亲自教导。自小便学众多帝王权衡之术,从小便一副冷心冷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迟照作为内侍长,一向自诩能猜踱主子的几分心意,可是这陛下与太后的关系,他是真不敢想象。

按理来说谢图南是先帝的嫔妃,算是沈居澜的半个后妈,沈居澜对她尊敬有加是应该的。可是他们俩之间的相处,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每每两人一道站着,迟照都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这陛下看着太后娘娘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的、那么的不可言说呢?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专属,那么的充满占有欲。

迟照不敢再想下去,低着头,脚下生风,一溜小跑出了凤栖殿。

到了申时一刻,又下起雪来。仿佛白日里的晴好天气都是一场幻觉。天阴得厉害,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居澜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踏雪而来。

没带任何下人,也没打伞,只身行走在大雪里,任由大雪落满他的肩头,孤单得像一只影子。

大昭尚黑,帝王冕服多为玄黑色,衬得人威严,不敢教人违拗。

但沈居澜喜白。他爱穿一身白衣洗练。目光深而远,仿佛藏了千万种情绪。表情却终年冷淡,与他脸色交相辉映,便越发显得他脸色苍白没有气色。

他在铺天盖地的白色里,几乎淹没掉冰冷的行踪。

谢图南站在凤栖殿的正殿门口,看着他向自己走近,好像过去每一个他走向自己的夜晚。

饭菜早就备好。

入了正殿,沈居澜脱下了一身冷裘。凤栖殿的火炉烧得旺,可是沈居澜坐了许久,还是浑身冰冷。

谢图南与他相对而坐。沈居澜正面无表情地吃饭,夹菜的动作优雅而贵气,带着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威仪。像是雪域清冷的白梅花,带着冬日特有的雪色冷香,吸引人前赴后继,却不可攀摘。

恍惚间,谢图南其实以为自己看到了以前。

以前他们可没有这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以前谢图南苟延残喘在四方的小黑屋里,吃的是剩菜剩饭,穿的是粗烂布衣,有时候甚至不能蔽体,活得连牲畜都不如。

而沈居澜却每一次与她相见,都是干净而矜贵的,永远的端方白衣,看人的眼神无喜无悲。像是远在天山的雪莲,永远可望而不可得。

可是这样的他,却每每主动与她相约,偷偷带着她到自己的书房,毫不嫌弃她的布衣粗俗,抱她在怀,将她搁在自己的腿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念书。

谢图南想起,自己现在能识文断字,有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学问,其实都是因为沈居澜。

她想着想着,便有些发呆,等她回过神来时,沈居澜已经没在吃饭,而是身姿挺拔地坐着,静静看着她,见她回过神来了,便轻轻问她:在想什么?

语气很淡,一如既往。和门外的大雪一个温度,像是往皮肤上滚了一粒冰粒子。

门外风吹,大雪几乎洗劫了万物。

谢图南没看沈居澜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而是看着门外飘飞的雪,淡淡道:没什么,在想以前。

沈居澜似乎微微怔了怔,但很快恢复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动了动,只是问:想到了什么?细听之下,冷淡的嗓音里却有些抖。

谢图南却没再回答他了,只是转过头来盯着他。眼里没有故意气他时的那般灵动,只是在看着他:没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罢了。

看到他眼神因这话有些黯然,又说:陛下,饭也吃了,安也请了,该回自己殿宇了,哀家有些累了。

沈居澜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瞧了她许久,从眼睛,到鼻尖,再到嫣红的嘴唇。

像是想要看穿她一样。良久,沈居澜开口叫她:心心。他很平静地问:真的不要我了吗?

平静的就像他眼底终年不化的大雪一般。

却让谢图南的心狠狠一疼。

心心,这是沈居澜给她取的名字。

她自小活在暗无天日里,到了十二岁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一直照顾她的嬷嬷只叫她小姐,她并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的。

直到遇见他。

沈居澜自遇上她的时候身体就很不好,身体冰凉,时常咳嗽。谢图南的身体终年热得像小火炉,便自发地爬到他的身上抱着他,替他暖身体。

沈居澜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手指如玉一般白皙细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你既没有,我便帮你取一个吧。

他稍稍沉思一下:我叫你心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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