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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人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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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双腿在空中轻轻晃悠着。

两人如今皆是一袭宛郁样式、内里衬垫保暖皮毛的窄袖胡服。陆英腰上束了缀彩勾带,翻毛鹿皮软靴与镶着圈细绒的毡帽倒分毫不减通身的书卷气息。见他被守在王帐大门前的卫兵迎入其中,少年方才撑身而起,掀帘回了车帐。

昏暗里摸索着半拉开了篷顶天窗,微明晨光漏入帐内,秦沧翎走到了床边。

烧退之后,谢阑显是已不再如前些天那般昏迷不醒,而转为了令人松一口气的熟睡,翻身侧躺,口中喃喃梦呓。

秦沧翎坐在他身旁,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听清楚谢阑说了什么,但知道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谢阑身子整个蜷缩着,不时微微颤动,一道横亘脸庞的泪痕湿润隐然,自右眼角蜿蜒过鼻梁,最终从左眼尾没入鸦雏色的鬓边。

修长的手指轻柔抚平那蹙聚的眉心,湿润长睫搔刮得他掌心痒酥酥的。烧热虽已褪去,但秦沧翎于冰天雪地里待了大半夜,手早已冻得沁凉,搁在谢阑脸颊上反而只觉依然发烫。把手拢在唇边呵了口气,复又搓热,少年方才做贼似的将其探入谢阑的领口摸了摸。

好在陆英昨夜定是已替他擦洗过了,谢阑身子并没有如寻常病人退烧发汗后那般粘湿黏腻,新换了一套陆英的亵衣。秦沧翎暗自庆幸,心中却又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脖颈处滑腻润泽的肌肤,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心虚地抽回了手。

从怀里取出那只小巧贝壳,复又为谢阑搽了些润唇的脂膏,床上之人长睫颤动,秦沧翎立时紧张地停下了手上动作。然而谢阑似是在努力苏醒,却最终再次睡了过去。

往铜盆内添了些银丝炭,脱了外套和靴子,盘膝坐上床,握起谢阑搁于枕边的右手,双眸轻阖,口中默念,霎时,磅礴精纯真气自少年体内绽放开来,势若天龙回日,浩如瀚海凝光,灿然充盈掌心,凝聚作潺涓,至两人十指交握处舒缓地汇入谢阑血脉。

夫道者,至精,不可为形,不可为名——强为之名,谓之太一。

太上真君主宰大道,无生至精,造化自然,修《太一真经》传于世。

太行派至真君立化飞升后经数朝更迭,历盛世乱世,挺秀江湖四百余年长盛不衰,江湖白道稳居七席首位。然而唯有历任掌门少数亲传子弟,方能得授《太一真经》,只因太一纯阳乃天下至纯至精,无坚不摧,破邪驱妄,于修习之人的根骨心性皆有极高要求。

交汇融流既然已是稳定,浩如烟海的太一大道将两人带入忘我止境,真气流转中自成周天,化为千丝万缕,渡入谢阑血脉筋髓。

少年浑然于玉清禹馀境,洪荒大道间,调息吐纳,魂驰神引,但忘今夕何夕,帐门却突地被掀开,一个高大人影冲入帐中,口里用带着胡音的汉话兴高采烈地大喊了一声:“阿翎!”

秦沧翎一噎,谢阑的手跌落回榻上,真气猝然回溯,胸口仿佛被人迎面击中一拳般闷痛袭来,喉咙涌上浅淡腥甜滋味儿——不知是差点走火入魔还是被那人气的。

人影已蹿至近前,从后使力勒住了秦沧翎脖颈,后者反手扣上那条胳膊,旋身腾挪,手刀砍上他肩背,出招势如闪电。眨眼的功夫,那人被整个甩开,猝不及防间还遭封了哑穴,扑倒在地,秦沧翎气急败坏,又狠狠往他屁股踹了两脚。

那人摔进了柔软的长绒兽毯里,嗷嗷惨叫着滚到一旁避闪,听得秦沧翎用罗鹄语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道:“别老咋呼呼的,床上还有休息的病人呢!”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却是一个罗鹄少年,同秦沧翎差不多大的年纪,满头黄金似的柔软鬈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编入五彩细丝,抹额上刺绣瑶波云鸟,镶嵌的宝石同他瞪着的双眼一般碧蓝澄澈。

金发碧眼的罗鹄少年又是一个翻身,张嘴说着什么,却半个音都发不出。秦沧翎抬手将他拉站起来,但懒得给他解开哑穴,大步走回了谢阑床边。

谢阑依旧没有醒,反而因着秦沧翎为他运功调理而气息平稳,沉沉安睡。

罗鹄少年灰溜溜跟在秦沧翎身后来到床边,比划比划着又双掌合拢求秦沧翎给他解穴。秦沧翎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再嚷嚷就别想有下次了。”并指往他脖颈哑门、风府与合谷几处点开封锁。

能发声后,罗鹄少年泄力般瘫软下身子,伏倒在矮桌旁的一只绣墩上,没骨头似的给自己倒了杯奶茶,一口灌下去,擦了把嘴小声嘟囔:“起床看到陆大哥在舅舅那儿,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来找你了,真是不识好人心……嗨,我这两年废了好些功夫练习冲穴,明明有把握绝对可以解开了,结果怎的这次还是不行?”

秦沧翎给谢阑掖好被子,盘腿坐在床边以手支颐,闻言翻了个白眼:“废话,这两年我功夫不会精进嘛?”

宛郁国境坐落大燕以西,大梁以北,毗邻西域诸国,由狄敕、罗鹄、丁迟勒、戎卢、乌贪訾、东西焉耆七大部盟组成。其中罗鹄占据北海并贺兰山最为富饶之地,且不与燕梁接壤。

金发少年名唤骨力伊锡努赤,乃罗鹄五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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