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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探索什么新奇的事物，黑衣人在有限的活动空间内把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一遍。

硌很想一拳把人打出去，可是隧道里对话的人还没有离开，万一发出响声引来骚动得不偿失。他能做的也就是趁着那只不老实的手在手臂附近的时候迅速捉住，牢牢按住。

但黑衣人的反应依然令他费解，被抓住也没有反抗，而是歪头枕在他肩膀上，一副很放松的样子。

硌已经被搞糊涂了，自己正和一个陌生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躺在石缝里，如果没有外面到处搜查的巡逻队，他们的这样说不定还挺浪漫。

或许这个黑衣人认识自己，所以才表现出超出常理的亲近？硌无法凭自己想象出答案，只能等到逃出枯渊再问清楚。

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隧道里渐渐平静下来，说话的声音彻底消失，周围不再有往来的脚步声。然而黑衣人依然安心地躺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硌确定好时机，连续发动咒术隐匿对方的身形，一口气把人推出石缝。

黑衣人显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一脸错愕地漂浮在半空，然后被硌拎着带出枯渊的隧道。

成功脱身后，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销所有咒术，揭去黑衣人脸上的遮挡。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对方，外面已经大亮，清晨温暖的阳光可以帮他们看清彼此的每一个细节。黑衣人的脸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头发却呈现出年老者才会有的灰白，皮肤是健康光洁的小麦色，深棕色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

硌看清这张脸后更加确定，自己没见过黑衣人。

“你是谁？”他卡住对方的脖子逼问，“去隧道里做什么？”

黑衣人没有害怕，只是踟蹰许久才张嘴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檀。”

尽管声音很小，但这个名字足以给硌带来巨大的冲击，他难以置信地打量自称是檀的男人，努力寻找二者之间的联系。

这个人和他记忆里的檀根本没有共同点，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同的两个人。

檀察觉到他的疑惑，拉起他的手盖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强有力的心跳自掌心传来，他轻念一句咒文，有白光透出檀的身体。

这确实是檀的心脏，这样的景象他在格雅身上也见过：“你的心脏换到了人类的身体里？”

檀点点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硌认得这个眼神，伸手越过檀的耳廓，顺着对方的后颈抚摸。檀舒服地半眯着眼睛，贴在他的手臂上来回磨蹭。

硌仿佛能看到不断抖动的耳朵和摇个不停的尾巴，态度也随之变得温柔起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檀摇了摇头，不肯回答。

“算了，你来的原因无所谓。”硌无心逼问：“反正你的另一颗心脏已经找到，跟我回森林，我把你复原。”

本应是个好消息，檀却忽然从他手中抽身，态度坚决地继续摇头。

“你不想回森林，为什么？”硌不懂檀的意思，“你觉得成为人类更好？”

依然是摇头，檀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后的悬崖，酝酿许久才开口：“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硌追问道。

檀失落地垂下头，忽然向后一跃跳下悬崖。

“檀？！”硌追过去看到对方借助钩锁在峭壁上荡了几荡，便消失了踪迹。

硌独自在峭壁上站了一会儿，檀的拒绝令他五味陈杂。从装扮就能看出，对方正在做一些危险的事，他想要阻止却也无权阻止。毕竟檀的心脏已经与人类的身体融为一体，强行带回檀就意味着这个人类会死。

而他至今无法给得到珍兽心脏的人类一个准确的定位，他们既不是由他一手创造出的生命，也不是他必须隐瞒身份的对象。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些已经不能算是珍兽的人类，也不知道他们的灵魂是否依然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硌抬头凝视天空，湛蓝的颜色比海水更加清透，也更加遥远：“离，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无风无云的晴空下，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