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1 / 2)
陆溪桥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插满管子的人,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曾经一度对着他大喊大叫的父亲。
不过一年半的时间,陆庆国原本只是略微星白的头发已经花白,也瘦了许多,本就是个被生活压趴了的中年男人,现在看来更是写满了沧桑。他紧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论身边人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
陆开源已经不再哭了,据说最开始出事的时候他天天在病床前大哭,旁边床的家属最开始还能忍耐,到最后已经开始和袁海玲争吵。论吵架谁能吵得过袁海玲呢,每每都是以旁边床大骂泼妇结束。
如今见陆溪桥来了,袁海玲带着陆开源坐的远远的,留陆溪桥和大伯站在病床前。
“你爸单位组织的聚会,高兴了就喝了两口,你爸就好那几口,喝的有些多,不听劝非要自己骑摩托回家,谁都拦不住……你家小区旁边有个渠,这两天封着也没放水,晚上灯也没有,只能抹黑走,结果连人带车就飞下去了……医生说伤了脊椎和脑袋,大概率醒不来……”
陆溪桥没有回话,陆庆国喜欢喝酒他知道,每每有聚会他总是那个喝到最后醉醺醺的人,袁海玲不在的时候他醉醺醺回家就要坐在他卧室和他谈心,表示爸爸很爱很爱你,袁海玲如果在家少不了第二天又要为喝酒的事情争吵。陆溪桥并不反对他喝酒,只是如今,他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深吸一口气,过去轻声呼唤,但男人毫无反应。
陆溪桥崩溃痛哭,不住嘴的喊着爸爸,爸爸,旁边床前几天被陆开源吵得够呛,现在看又来,充满恶意地说,“还有完没完了,不就是变成植物人了吗,我老头成植物人都2年了,也没见我咋样。”
袁海玲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那中年女人破口大骂。
“我日你妈你再说一遍,你个婊子养的,再说一遍老娘把你嘴撕烂,你试试看!”
中年女人不甘示弱,开始和袁海玲对骂,路开源看到这个景象又哇的一声大哭,陆庆新忙抛下陆溪桥开始劝架。
周围的杂乱吵闹似乎对陆溪桥毫无影响,他哭着看自己的父亲躺在床上毫无反应,一时间心乱如麻。
吵闹的景象直到袁海涛来才有所缓解。袁海涛大吼一声让两个女人都停下来。见陆溪桥呆呆地站在病床前,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说,“我说陆溪桥,你可终于来了,你爸这几年一直念叨你,说你在楚州有出息。”
陆溪桥听得出来袁海涛话里有话,沉默着不回答。
“你爸这个事情真是怨不得别人,他也就好这两口,谁知道……唉……”
袁海涛见陆溪桥还是不答话,更加认定了陆家男人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自己妹妹嫁了这么个窝囊废可真真气人。又说,“你爸现在这样子,医生说醒来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要我看也别让他这么痛苦了,现在不是说什么人道主义……”
袁海涛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溪桥突然看过来地眼神吓了一跳,就像一匹饿狼一样,恶狠狠的瞪着他。
“哎我说你这什么眼神啊,你爸在这边一个月4000块钱的治疗费,你出吗?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出什么?二十多岁了上大学还要家里掏钱……行还瞪着我是不是,那行,你们把这费用解决了,然后每天陪着人,别让我妹妹整天端屎端尿的,啧,我这一说好像我成了恶人。”
陆溪桥猛的一下站起来,刚准备说话就听袁海玲声音响起。“哥你说什么呢,什么不救,这我男人,必须救!”
袁海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妹妹,“海玲你疯了?就这样你还救?要我看赶紧离婚,这一屋子的事情别沾,源源跟着你,你还教不好孩子吗?”
陆庆新突然暴怒,指着袁海涛,“你个狗日的,我们老陆家从来没亏待过你们,现在出了事情就想跑,行,跑可以,源源得给我们留下,我们老陆家的人,又不姓袁!”
“呸,你这个当大哥的平时屁都不放一个,这种时候来摆你大哥的谱,什么姓陆,等着离了婚,他肯定是要跟着我家姓的,你……”
袁海涛话音未落,就被袁海玲的尖叫声打断。
“你们想的美!你们休想让我离婚!我上一个老公就不要我要和我离婚,这次你们休想!老娘生是陆家的人死是你们陆家的鬼!老娘不是没人要的!老娘死都不会离婚!”
袁海涛还想再说什么,被自己妹妹状若疯妇的样子打断,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骂骂咧咧的出去了。陆庆新尴尬地站在病房中间,最后哄着陆开源也走了。旁边病床的女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袁海玲,缩了缩身子没说话。
陆溪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初中开始就尽量避免和袁海玲正面接触,一年说的话都超不过十句。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袁海玲喘着粗气地声音。这时护士过来催缴费用,陆溪桥看了袁海玲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治疗加病床费一共3万,陆溪桥卡里只有刚发的奖金8000元再加上几百元生活费。陆庆国那年说是再也不管他,但还是按时按点的打生活费在他的卡上,从来没有忘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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