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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马车上,师徒两人相顾无言。以往埃文都会为了离自己更近一些选择并排坐,今天却坐到了对面,而且扭头看向窗外。阿尔瓦一直嫌埃文粘人,但当他不黏人了,又开始感到不习惯。
阿尔瓦清了清嗓子:“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老师。”埃文说。
阿尔瓦这辈子最讨厌有人在明明“有什么”的时候说“没什么”,于是语气带上了一点恼火:“埃文,转过来看着我。”
埃文沉默了一秒,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阿尔瓦正要发火,就看见他脸上挂了两道细细的泪痕,乍见到埃文哭了,阿尔瓦一时竟然愣住,没有发出脾气来。埃文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白净瘦弱的年轻人,这样无声地流泪,委屈的模样很惹人怜爱。
“啊,”阿尔瓦不觉放软了语气,“你怎么啦?”
阿尔瓦没带过孩子,所以不知道这种要嚎不嚎的时候最哄不得。果然,埃文的委屈一碰上有人给台阶下,就立刻开闸泄洪。
他抽噎着说:“今天有那么多人摸了老师……”
“啊?”微微的困惑涌上阿尔瓦的心头。
“那个什么公爵握住您的手,握了那么久,在人前我没说什么,现在越想越难过,简直恨不得把他杀了。”
就这么点事!阿尔瓦心里想,嘴上却说:“那可不行!埃文,你不能再随便往人家身上塞燃烧符咒了,知道吗?别忘了,你答应我不再用炼金术的。”
这番话说得不好。埃文听出阿尔瓦没有把摸手这事放在眼里,而且觉得自己是个要随便杀人的疯子炼金术师,于是更加委屈了。阿尔瓦看出了他委屈,扶额沉默片刻,屈辱地保证:“以后不管爵位多高,我不和他们握手了。”
“可是,老师,这样不合礼数吧。”
阿尔瓦眉头一皱。大耍占有欲也是你,要合礼数也是你,什么屁事这么多?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平静地说:“没关系,他们在大陆上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炼金术师了。”
埃文想了想:“不,老师。明天白天我去城里给您定几双手套吧,这样就没问题了。”他说完,还有些为自己的点子沾沾自喜的意思,阿尔瓦只想冷笑。
“老师,您贵为大陆第一炼金术师,更要在意一些才对。法师的手是最宝贵的,怎么能随便给那些常人触碰呢?”埃文说。
阿尔瓦没听懂埃文的逻辑。首先,他没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碰不得的;其次,同样的一双手,怎么不戴手套碰不得,戴上手套就可以了呢?他知道埃文无非是吃醋了在耍脾气,如果手边有刀,他肯定会先捅他一下子,但是既然没有,也就算了。他赤手空拳,还比常人少两条腿,在不动用法术省得连马车一块儿毁了的情况下,阿尔瓦并不敢去揍埃文,以免反被对方擒到腿上去操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埃文就跨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阿尔瓦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埃文轻轻抚摸着阿尔瓦的背部,低声说:“别怕,我不会对您做什么的。您又控制不住叫声,让车夫听见多不好啊。”
阿尔瓦用力捣了埃文一拳,把后者打得直吸冷气。埃文眨眨眼睛,又落下泪来,抽抽噎噎地说:“老师,我担心您,您懂不懂?”
看见埃文又哭了,阿尔瓦忍不住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自己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他真宁愿花钱换个人来做自己的贴身侍从。当然,这也只不过是想想,哪怕阿尔瓦克服了自己的障碍去找个新人来塔里,埃文也肯定不答应,甚至要大发脾气,搞得满屋都是尸体。阿尔瓦博士贵为大陆第一炼金术师,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知道该拿这个学徒怎么办。他满面愁容,豁了出去,对埃文说:“你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你的腿上。”
埃文照做了,然后阿尔瓦仰头去吻了埃文,紧接着,就像被吸住了一样,埃文叼着他的下唇又啃又咬,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去吮吸他的舌尖。阿尔瓦物理上地无依无靠,也没处躲,只能伸手攀住埃文的脖子,使这个吻毫无顾忌的不断加深。
阿尔瓦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终于勉强把埃文给哄好了。这个家伙除了炼金术之外干什么都很笨拙,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那是笨上加笨,不仅做不成助手,反而碍手碍脚,因此不得不认真对待他的各种小情绪。阿尔瓦简直要被埃文烦死了,从收他做学徒之前(也就是刚听说有人认为埃文的成就将超过自己那时候)到如今,不知道多少次想干脆掐死他。不过,一想到曾经最具潜力的青年炼金术师现在净是因为吃醋而哭哭啼啼、纠缠不休,和一个白痴也差不了多少,阿尔瓦就忍不住地愉快起来,慈爱地摸了摸埃文的头发,后者则低下头来又亲了他一口。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法师塔前进,师徒二人卿卿我我、其乐融融,彻底算是和好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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