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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况超出预想太多,一片混乱中,艾尔妲西亚发现她竟将最重要的那件事给漏掉了。
她记得隐藏己方,记得塑造出幻象,记得远离夜精灵,却没记得让底下那个多瑞安开启防卫屏障——这事就算是事后想起来也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事实上,她甚至不是自己察觉到这疏漏的。
跟原本说好的不一样,大概就是在魔兽的尾部刚刚飞离半空之时,在得到她的命令之前,那浅色的像玻璃一样的薄膜就从四面八方展了开来,覆盖到数十米的空中,将魔兽挡在了外面。
……他真的很聪明。
后怕和庆幸交加的同时,她不得不心情复杂着承认这一点。
相比起来,她即将面对的另一个实在让人头疼。
隐形的法术属于幻术,它能令她从魔兽的视野中消失,却不会令对方的攻击无效。
鹰蛇升起来时尾部扇出的强风把艾尔妲西亚吹飞到老远,但因为没打到,她只受了点擦伤。
夜精灵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正面被扫尾击中,那条几乎跟他自身一般强壮的蛇尾正中胸口,他当场吐了口血出来。
防护屏障撑起后,她缓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多看了几眼在外部盘旋的魔兽,这才爬了起来。
夜精灵在她身后约三十来步的地方,倒在地上纹丝不动。
艾尔妲西亚迈了一步,她有些犹豫。
如果他完全不合作、丝毫不理会自己的计划,她不会觉得奇怪。如果他借此利用自己独自逃跑,也在她预想之中。她甚至想过他或许会破天荒地老实一回,好好配合自己。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情况,她都有自信能够迅速应对,但现实总是朝她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
他配合了她,却没有完全配合她。他害得她差点前功尽弃,却似乎又保护了她。
就是他这种似敌似友、不清不白的态度,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自然也想不出该用何种方式应对他。
若将他的行为理解成是在保护她,这感觉就像哪天队长爱上了希尔一样荒谬……而且还会让她感到强烈的自作多情。
可若没有他,她现在即使不至于没命,也免不了重伤。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帮她挡了一下总归是事实——
姑且先看看他伤得怎样吧。
心中依然纠结不已,但她没有过多踌躇,她的步伐轻盈谨慎,一走一停地靠近过去。
以这位夜精灵的耳力,就算她刻意放轻脚步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所以艾尔妲西亚并没有那么做。但即便如此,他也始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这是艾尔妲西亚没有来由的直觉。就算他躺在那里的模样与一具尸体无异,身下的沙砾已经被血泊染成鲜红色,身体上甚至看不出呼吸的起伏,也不足以使她放下警惕。
她蹲下身,脑袋越过他侧着的肩膀。
垂下了那常挂在嘴角的嘲讽的弧度,他闭着双目睡着了一样的脸庞,如初生的婴儿般纯洁安详,没有半点痛苦的神情。
他本来就长得俊美秀气,这无害的样子倒也十分讨喜,只不过如此安稳的睡容放在目前的情景之下,怎么看怎么违和。
手臂挡在胸前,撕裂的衣襟之下是黑色的贴身皮衣。领口很低,露出半边胸膛,沾着灰尘和砂砾的血看不清颜色,糊在几处绽开的皮肉上。
就肉眼看来并不是多严重的伤,还没有希尔那次骇人,不过艾尔妲西亚已充分领教了那种体型的魔兽非同寻常的冲击力,以外伤来判断受伤的程度,不免过于武断。
天色逐渐转暗,夕夜交替的深橙色天幕中隐约能看见星点闪光。
入夜前的最后一阵晚风穿过山谷,远处树木与山岩间尖细的回响,听上去就像传说中的荒原女神的呼啸。层层叠叠如钟声震荡般厚重而苍凉的回声,在进入这重重石阵后却消磨得一干二净,宛如被百年时光悄然吞噬,只余下一缕灌入她的发丝之间。
这深谷石林之中,除了石头只有石头。在魔法的影响下,鸟兽昆虫不会靠近此处,魔兽也被隔离在了外面。四周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那仿佛被吹拂起的头发与衣领摩擦般的风声。
一小段治愈术使用完毕,他仍然没有起色。艾尔妲西亚不免心里有些发慌。
她自然不是担心他,她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气氛。
那是一种明知噩梦即将袭来,自己却恐惧窒息动弹不得,只有等待救世主从天而降、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的预感。
但她现在没有救世主,救世主不在她的身边。
那时,就像回应她的心声般,在她想要仔细查看夜精灵的伤口拉开他的手臂时,视线的余光中发现他似乎动了一下。
她有些走神,注意力并不集中。那动作刚刚闪过眼底,冷不防的,什么东西像钳子一样、有力地夹上了她的手腕。
“没人教过你,不要随便碰夜精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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