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看他是多么不可饶恕的混账（2 / 2）

果一开门你们房子都不是你们家的了。到底咋回事儿啊？是不是破产了？这事儿没什么张不开嘴的，你要是缺钱就尽管跟我说，多都没有，几十万哥们儿还是拿得出来的。”

祁致骄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下巴的弧度看上去就像一把锋锐的剑，“你什么时候去的？”

卫垚奇怪道：“你走了一个月我就去了，我当时还想，怎么那个房子能卖这么快。”

祁致骄没说话。

卫垚叹了口气，说：“祁骄骄，我都纳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冷得就跟北极那个冰山似的，都快把我给冻着了。行行行，我不问你那么多了，还不行吗？那你起码得告诉我，你回来是干什么的？”

祁致骄哑声道：“找人。”

卫垚不知道怎么形容，他觉得祁致骄说这两个字的声音听上去就像饿了很多天的狼崽子，都想把人的喉咙咬开喝血了，他们明明当年关系那么好，他现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找人就找人呗，现在找人不好找啊，网络这么发达。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祁致骄仿佛是从胸膛中吐出的那几个字：“叶盈心。”

“叶盈心？叶盈心……哎我咋听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似的？”卫垚挠挠下巴，想了好大一会儿，说：“我真的觉得特别耳熟，好像有谁在我耳边说过似的……我见过没啊？”

祁致骄隔着墨镜的镜片冷冷地看着他，说：“不仅见过，你还吃过好几顿他做的饭。”

卫垚想了又想，百思不得其解，这毕竟是五年前的事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吃过谁做的饭？可是看祁致骄这个样，他觉得自己还是别问下去得好，很明智地道：“那哥们儿带你去见见老朋友，大家都可想你了，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不露脸吧？”

祁致骄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说：“行，我请客。”

京城的风都和瑞士不一样。

祁致骄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迎面吹来的风，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张充满厌恶的脸。五年过去，经过无数次的自省和心理咨询，他终于明白当初他不该那么对待叶盈心，他做了也许难以挽回的错事，他明知道自己很可能将经历一场徒劳，可他无法说服自己留在瑞士，留在离叶盈心最远的地方。

他想他了。

在瑞士的这五年，他没有一天不想叶盈心，流淌的时间仿佛是割过他心脏的利刃，他一次又一次地划开自己的肌肤，看着自己的鲜血沿着身体流淌，可那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叶盈心所受痛苦的十分之一，只要想起叶盈心看着他的目光，他就觉得自己是罪无可恕的罪人。

祁致骄按上自己的心脏。

山腰的别墅废弃如鬼宅。

祁星月再也没来过这个别墅，也没有把它卖掉，就任凭它留在这儿，就像是满天闪烁星辰边无人在意的暗影。在这个别墅中看到的一切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好儿子，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那就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祁致骄推开别墅的大门。

五年前发生的一切潮水般涌来，他走进会客厅，看着玻璃门外没有一滴水的泳池，他记得叶盈心在水中有多么害怕，现在想想，也许是怕他发现他身体的畸形，他那个时候只顾着自己享乐，只想着自己的欲望，没有去想叶盈心有多害怕，在这件事上又多么敏感。

祁致骄在会客厅坐了一夜。

这一夜，他回想过无数遍的烛光晚餐卷土重来，他看着摇曳烛光中叶盈心在玻璃门前羞涩地脱掉自己的连衣裙，那个时候，他以为叶盈心是想让他走过去的，不然谁会在别人面前把自己剥得那么赤裸呢？可他的医生告诉他，那是因为叶盈心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描述自己的畸形，又以为他不会做出令他绝望的事。

祁致骄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他是多么不可饶恕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