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顾美目才露翡翠衫 宽衣带艳挑石榴(6 / 7)
浣纱记》的折子数最多。刘长庸朝戏单一瞟,心想正中下怀,《浣纱记》正是玉字门包办的,暗笑大房主白激动半天,自己那两门被勾的戏最少,偷看大房主脸上阴云密布,心中哼唱欢喜小调。
准备登台的演员由各门门长带领,至梨园堂上拜祭戏神与赵真人牌位,入后台更衣。,水字门刘秦淮领了周舍一角,其余人等扮小间、店小二等人。一行人等着四位身穿蟒袍,头顶羽帽,手持官条子的门长在台子上又跳又翻,尽显眼花繚乱之刀枪把子功,最后将那条子扯开,原是「恭祝教主,鸿翎齐天,福寿绵长」,台下喝彩不断。
莫忆明与莫忆卿和七十五坐在一起,看着那些翻筋斗的花架子,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忽听梆子响,激起十分兴趣,直到素兰张嘴,却全然不知道他们咿呀半天在唱什么,凉了一截,思前想后,踟躕不敢问,怕莫忆卿骂他不学无术,听了半刻,依然云山雾罩,羞愧往莫忆卿身边挪动,一脸坏笑望着他。
莫忆卿见戚石榴没来,正在烦闷,听不进戏去,拿些果子无心地往嘴里放,见莫忆明捅他胳膊,笑他从小不喜读书,烦闷地看着台上,被他纠缠了一阵子,将身下圆凳与莫忆明的搁在一起,小声道:「这戏讲的是风尘女子赵盼儿,从风流公子周舍手中救出姐妹宋引章的故事。周舍有钱有势,骗了宋引章舍弃穷秀才安秀实嫁给他,婚后却拳脚相对,赵盼儿机智果敢,用风月之计勾引周舍,与其斗智斗勇,终于救了宋引章,成全了他与安秀实……」
「宋引章明明心里有鬼,自己不嫁穷秀才,攀附富贵,挨了打才叫姐妹救他,那算什么?」莫忆明听了,生起气来。
「也是周舍骗了他的,」莫忆卿刚要继续解释,忽听台上雅竹正对着素兰唱念「夏天我好的衣角晌睡,他替你妹子打着扇。冬天替你妹子温的铺盖儿煖了。」对莫忆明解释道:「周舍甜言蜜语,死缠烂打。」
「那女的定力不够,怪的了谁?」
莫忆卿见解释不清,劝他道:「好吧,任你怎么想去。好生听戏。」
素兰将赵盼儿扮得惟妙惟肖,一折毕,大家拍桌称赞,气氛欢愉。
素兰唱念「他每待强巴劫深宅大院,怎知道催折了舞榭歌楼?」莫忆卿想风月场烟花巷的女子也多凄苦,毕生巴望找个对他们好的男人,抓起两颗没剥壳的核桃,伴着胸腔里惴惴不安的心跳,拖在手掌中,像老汉一样旋转把玩,忽听莫忆明念叨:「这唱的好像是柳苮儿呢。」心渐渐变冷沉静。
莫忆明正与七十五打趣,拿起最后一颗山桃往他嘴里塞:「倘若你是宋引章,你猜戚石榴会舍身救你吗?」莫忆卿脑中一声巨响,找不到方向,恍惚过去,后面谁登场,谁唱什么,全然不知。目盼心思道,戚石榴,你到底去哪了?
倏忽醒来,听见雷鸣般的叫好声。眾人兴致勃勃地张着嘴,伸长脖往台上看,撒了目光过去,演《救风尘》的人下台,演《浣纱记》的人上了,为首的便是玉儿。这叫好声统统都是给他的。
玉儿内着翡翠色夹衫,外罩乳白色縐纱褙子,头上插满蝴蝶、石榴花形状的釵簪,面如桃瓣,眼角又点缀着橘红,娥眉朱唇,风流绝色,逶迤登台,丰姿倜儻,既有绰约之貌,又具端庄之仪,一双美目,顾盼迷离,引得眾人欢呼阵阵。
莫忆卿见玉儿比前日更加精神,举手投足间一股娇柔之态,心想,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活西施,手里举着桃核,人已经看呆了过去。莫忆卿嘲笑他也与南程县那些富商子弟一样,见了些姿态容貌俱佳的男优,魂都飞了。
刘长庸偷瞄教主,见他聚精会神盯着台上,嘴角似有笑意,左手端着茶碗放在腿上已有些时候,右手食指点着茶盖,慢慢旋转,虽然周围皆是喧譁声,瓷碗瓷盖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也分外刺耳。刘长庸想,果然还需玉字门出手,想来大事可成。冯准盯着玉儿,见他仙姿脱俗,想是合了教主口味,不禁恨得牙痒,眼前果盘也觉得碍眼。
玉儿扮的正是正旦西施,手持竹竿,不慌不忙唱道「绿水劝开镜。清溪独浣纱。」音色婉转悠扬,如鸟语鶯啼一般,字句在口中蓄力翻滚,顺气送出,洪亮分明。眾人不再吵闹,如痴如醉的寧静,珠璣念白在戏台上回荡。
莫忆明盯着玉儿的一招一式,其余角色统统不理会。玉儿在时,他看着台子笑面如花,玉儿不在时,面如死灰,心里一万个愿意自己做回范蠡,绝不将西施送与吴王,什么国家大事,什么苦海愁深,皆不如两情相悦一刻美好。
此时戚石榴正与史峰实在洞中练剑。戚石榴刀法日益精进,心中大喜,急于练成绝世刀功,恨不得将一日掰开成十日用。舞毕,将刀递给史峰实,说道:「今天梨园摆出戏台。三房主需露个面,才合了规矩。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
孤男寡女之间,曖昧情意如薄丝窗纸。指尖轻触,眼神相交已提不起兴趣,史峰实只恨戚石榴每天两只杏眼摄他魂魄,将浪火勾起,待动手抓他时却躲闪,抓耳挠腮,全无办法,任由戚石榴牵着他的脖子走。他想,回哪去?回房去才是正经。
看着戚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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