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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今晚先在火车站睡一夜,明天一早去九株客运站坐三个小时大巴车就到成都了,他还把他随身带的酸菜和洋芋给我吃,吃完之后,我们把身上披的擦尔瓦当被褥,躺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的地板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我跟着同乡们挤上了通往成都的小小大巴车,灰头土脸的大巴车渐渐驶入了漂亮的大城市里,这里有许多高楼大厦,有许多穿着时尚的漂亮年轻人,我又激动,又有点紧张地喘不过气来。按照计划好的,到了成都新南门客运站后要打车去祥和招待所找拉龙,他是我在利姆乡的朋友,上个月刚从汉人的少管所里放出来,因为打架斗殴。汉人一般会把拉龙这种人叫「小混混」,把彝族人叫「≈13417;≈13417;」,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小混混」这个概念,主要是我认识的凡是离开凉山去闯荡的彝族年轻人几乎都蹲过大牢,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常见的事,但我目前是还没有「前科」的,从这方面说我还是个异类。到了祥和招待所我如愿找到了拉龙,他和另外三个凉山兄弟(一个西昌人,两个美姑人)住在一间小小的房间里,屋子里边一开门就烟雾缭绕,跟仙境一样,衣服、袜子、内裤、还有各种垃圾到处乱扔,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看到我来了,一个兄弟把床上的脏衣服都搓到一边,腾出一块地方招呼我坐下休息。跟拉龙寒暄了几句后,我困得哈欠连天,倒头躺在了床上。我在想,至于我接下来要干什么,我还真没有确切的打算,不过看着另外几个兄弟吊儿郎当的样子,估计都是跟我一样能混一天则混一天,并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按照拉龙的话说就是「都是随便出来耍的,有钱花就耍的好,没钱就出去干活弄钱」,拉龙说的「干活」,并不是汉人理解的劳动、上班,其实就是小偷小摸的意思。我们彝族有句话叫「石头不能当枕头,汉族不能当朋友」,不过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说,都是我们私底下说的,不然影响民族团结,会被人进行思想教育。在成都这种汉人聚居的地方,再厉害的诺苏扒手,回了凉山也是良民一个,所以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偷汉人的东西不算偷,回凉山别偷就是了」。想着想着,我困得眼皮都打架了,先不说了,一路上舟车劳顿,我要睡觉了。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是拉龙把我叫醒的,他喊我出去吃饭。我跟着拉龙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一楼大厅里坐的都是汉人,老板娘和拉龙认识,直接把我们都领到了二楼去,二楼坐的则都是彝族人,说的都是自己的家乡话,我突然觉得成都对我来说没那么陌生了,这里充满末知的冒险,却又有这么多同乡陪着,怪不得大家都成群结队地往大城市跑。拉龙拿出一包烟给大家发,给我也发了一支,我抽过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过肺,别的兄弟们都熟练地吞云吐雾的,有的还会「回龙」,但我只会像吸吸管一样把烟吸在嘴里,再全都吐出来,我尝试着吸到嘴里之后把那团烟雾咽下去,同时鼻子努力吸气,这样可以过肺吗?结果我被呛得头晕,直咳嗽。都有个过程,其他人也没嘲笑我。吃着饭的时候,拉龙说一会带我出去耍耍,还一脸y笑着说趁着我今年十五,要在成都给我办个特别的「成人礼」。其实本来诺苏男人是没有特定的成人礼的,彝族人以单数为吉,男孩在十三岁或者十五岁的时候通过参与家支会议,协助丧礼,在这个过程中模彷一个成熟男人的行为和规矩,就算是成人了。从十五岁到三十岁是一个诺苏男人黄金般宝贵的青春时代,过了三十岁,就是老年了。但是诺苏女娃却有一个明确的「转大人」仪式,就是举行一个假婚礼,通常是「嫁」给儿时联亲的表哥,或是象征性的嫁给一颗桃子树或者火塘。从此之后,成人的女儿就变成了娘家的「外人」,即使仍末过户夫家,也再也不能参与原生家庭的传统宗教仪式了。看着拉龙一脸坏笑的样子,我隐约觉得这个在成都的成人礼估计要和女人有关。酒足饭饱后我们几个就打车去了一家叫「天地星辰」的歌舞厅,里边人还蛮多的,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开门进去是一个挺大的大厅,有好多男男女女在那听着音乐乱扭,屋里音乐放得震耳欲聋,你想说话必须凑到对方耳边大喊才行。烟味、酒味、汗味、还有路过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让我的大脑一阵一阵地眩晕起来,一切都有点不那么真实了,我就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泡泡里,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刚才在川菜馆里那种安逸的归属感居然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巨大容器里化为乌有了,我心里慢慢挫败起来,只是晕头转向地跟着拉龙他们往前走。拉龙招呼那个西昌兄弟去买酒,我们其他人走到大厅边缘的角落坐下了,那是一排皮质的长沙发,沙发的缝隙里到处都是别人吃剩的瓜子壳和烟头。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所以我现在应该干嘛?我不知道,我就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假装出一副熟门熟路、心不在焉的样子。过了一会,西昌兄弟笑嘻嘻地回来了,但他不只带回来了酒,还有一排黄色的药片片。拉龙二话不说开了一片放嘴里了,然后打开一瓶啤酒把药顺下去了,其他兄弟也跟着照做了,现在轮到我了。

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属于我的那片药吃下去了,不能被兄弟们看不起啊,我可不想来成都第一天就被安上一个窝囊废的帽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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