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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一(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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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无定处,意欲随兄也到大同一游,久闻大同风景甚好,欲去游览。”太始道:“不可!你新运将通,何可浪游失了机会?须去速寻进步。”进忠道:“不瞒兄说,小弟已净了身,是个废人,到那里去求功名?”太始道:“事非偶然,昨我看你贵造,功名富贵,原说皆不从正途上来。诸星却皆朝主,渐有日近龙颜之分。兄到京师去,即寻内相进身,方得显贵。我京中却有个相知,姓殷,此人虽是个秀才,却也富堪敌国,平生以侠气自许。他专一结交官宦,皇亲、国戚无一不与他交好。凡有人投他,他都极力扶持周济。他宠君素有吐血之症,弟写封书子荐兄去,并托他荐兄到内相里去,甚捷径。”随即写了书子与进忠。二人俱辞别了总兵,总兵又各送长马一匹,二人上路。

不说白太始往大同。只说进忠上路,非止一日,来到京师。前门上寻了寓所,卸下行李,来到棋盘街,见衣冠人物,还是旧时光景。访问殷秀才的住处,人说在城隍庙前,竟奔西来。打从殷太监门首过,见李永贞家门闭着。意欲去看看他,忽想道:“前此为恶妇所逐,我今番又不如前了,看他做甚。”直至庙前来问,人说左边门楼便是。

进忠走进门,见一个人出来,进忠拱拱手道:“殷爷在家么?”那人道:“家爷不在家,爷有甚见教?”进忠道:“我自边上来,有书子要面交你爷的。”那小厮道:“家爷到西山听讲去了,请坐献茶,爷有书子留下来罢。”进忠道:“你爷几时回来?”小厮道:“今日就回的。爷上姓?寓在那里?”进忠道:“我姓魏,明早再来罢。”才走出门来,小厮便道:“魏爷请住,那里是家爷回来了。”只见西路上来了有四五骑马,来到门前,中间是一个青年秀士。下了马,小厮上前回道:“这位魏爷有书子要面交哩!”殷秀才遂拱手躬身,邀进忠到厅上,见礼坐下。只见那殷秀才生得:

长须白面意谦虚,仗义疏财大丈夫。

爱客声名欺郭解,居家豪富数陶朱。

殷秀才同进忠坐下。进忠取出书子来递上,殷增光看了道:“原来白太始会见先生的。他原说秋间来京,今又往大同去了。”进忠道:“太始兄多叫致意。”增光道:“岂敢!先生神医国手,今日幸会。”茶毕,便去摆饭,问道:“先生行李在何处?我着人去取来。”进忠道:“识荆之初,怎好便来相扰?”增光道:“既蒙下顾,即是知心,何拘形迹。”酒饭相待。家人取了行李来,收拾两间小楼与他宿,拨了个短童伺候。

次日,殷增光将他小娘子的病症一一说了,进忠道:“此产后失调,劳伤血气所致,只须丸药数服即愈。”四五日间,病已全愈,增光十分欢喜。殷家逐日暄阗,各官宦出京入京的都来拜他,送礼的、下书的络绎不绝,门下食客一日也有数十人,终日不得闲。

一日,分付家人预备精致素斋果品,到西山供养。进忠道:“久慕西山好景,未得一观,不知可好同游?”增光道:“达观禅师久在西山六一泉习静,近因定国公太夫人寿诞,启建大醮,明日供养一餐小食。魏兄有兴同往,随喜一宿。”晚景已过。次日同上马,到西山来,一路上看不尽峰峦叠翠,蓝水飞琼。到了庵前下马,主僧出来迎接,邀至方丈坐下。茶毕,增光问童子道:“老师曾放参否?”答道:“老师入定未回,已知殷爷有斋,分付下先供佛,供后即斋,大众不必等候。”众人铺下斋供,敲动云板放参,各僧众一一坐下,放餐毕,将午时,童子来说道:“老师下榻了,请殷爷相见。”增光遂净手,同进忠到方丈来,持香到禅座前插在炉内,拜三匝。进忠偷眼看那禅师,果然仙姿佛像,不比寻常。这正是:

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光。

此中无一物,朗朗照秋江。

增光拜过,进忠也俯伏稽首。达观道:“此位何人?”增光道:“山东名医,友人所荐到此,特来参谒。”达观道:“大非好相识。”又对增光道:“一向久扰檀越,刻将业障到了,快些收拾回去。”增光道:“大师与天地合德,有何业障?”达观道:“业障深重,不能解脱,大家好自收拾归去。”增光再要问时,达观又闭目垂头,入定去了。正是: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

毕竟不知有何业障?应在何处、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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