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人家说那是泪痣,有泪痣的人天生就爱哭,陈萃心想才不是,他就闹着不上学那段时间哭过,别时候都不哭。
--------------------
第 4 章
他走到一半天就慢慢暗了下来,四野的黑带着凄寂,随着新一轮季节的变更,树杈不再如夏季那般馥郁,他穿过那条笔直的田地,直觉好像那些朦胧的树影在缩水。叶子落了吧,青黄在交接?
田地里是有坟的,他不怕,坟头像倒扣的小山包,一座挨一座。他好像一个穿山越岭的旅人,当然,这是他身处平原的无畏的幻想,他会用幻想先走遍世界。
等陈萃到家时都八点一刻了,家门口的老榆树地下坐着他的篾匠爹,陈钢。很少有人会再叫老篾匠的名字,一般都喊篾匠陈。
“爹。”陈萃先望见他嘴上叼着的烟,一个橙红小点,明一下,暗一下。
“回来了。”陈钢磕了磕烟灰,说:“锅里留了稀饭。”
陈萃哎一声,回屋放书包,随后到厨房去吃饭。灶台还是温的,他掀开锅盖,就在厨房自己吃。
他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姐姐比他大五六岁,出嫁了,在隔壁村。时不时会回来给爷俩做饭带粮。
陈钢是典型的老一代,在家里话不多,不怎么会对孩子嘘寒问暖,偶尔会问下作业写了吗?知道孩子学习成绩不好也会说爬回来放羊别念书了这种气话。陈萃长这么大,从没在他口中听过一句鼓励的话,说最多的尽是:你看看人家那谁谁谁。
陈萃不敢顶嘴,老叫他看别人家的孩子,他眼里哪有别人家的孩子,他看的都是别人家的父母,怎么怎么有钱,怎么怎么给孩子买吃的买穿的买用的。
老的念小的,小的怨老的。陈萃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不多,毕竟是生养的父母,不尽孝还敢跟老子怄气顶嘴,没听说过。
放假陈钢要去集上卖货,陈萃跟着打下手,他就爱赶集,人少他爹用不着他的时候,压根儿不管他,他自己就把集从头逛到尾,一分钱没花,热闹一个也没落下。
国庆节人多,他跟他爹蹲在摊后头,眼巴巴地等人来问价。陈钢手艺不错,少时学来的技艺,编的篓筐都结实,耐用。有些篓一用能用好些年,这种消磨的慢的东西,需求量降下来,篾匠怎么糊口?有些干脆用看上去崭新漂亮的料,编粗制滥造的货,这样一年不到就坏了,坏了就能买新的。
昧良心。陈钢就从来不赚这种钱。
他上集嘴皮子稍微利索些,会喊人来看,陈萃张不开那个口,就守着摊,用炯亮的眼睛兜人。客没捞着几个,看到了他大姐陈丽梅。
“姐!”陈萃喜出望外,站起来往她跟前跑。
陈丽梅眼睛也圆,笑起来弯弯的,姐弟俩眼睛像,笑起来都像月牙。她拉住陈萃的手,先是对着陈钢喊了声爸,说是要带弟弟买衣服,陈钢显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不愿意她把钱花到陈萃身上,又没有明确表示不同意。
就这样,陈萃在这个集会上当了回顾客。
陈丽梅知道他最近转到新的学校去了,婆家忙顾不上问,趁着假日,带他买体面的衣服,一边问他:“新学校还有人欺负你吗?”
陈萃摇头,眼睛亮晶晶,看上去很高兴。他不摆那副苦大仇深的脸,看上去会比实际年龄小两岁。
“有交到新朋友吗?”陈丽梅拿着衬衫往他身上比,集上衣服料子都硬,肩上好几处线头,这样的衣服方便她跟人搞价,能多给他买两件。
陈萃想了想,一下子想到后排同学的不苟言笑和沉默寡言,私自将他纳为自己的朋友,说:“有,他还给我鸡蛋吃了。”
陈丽梅闻言抿嘴笑,说:“真好。”她看衣袖长了,想着拿回去改改,又怕陈萃正在长个子,一改改小了。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有一米七吗?陈丽梅微微偏头打量了一眼弟弟,陈萃看见她看就笑,一笑脸上就有窝。
他笑的少,别个不知道他脸上有两个可爱的窝。
陈丽梅让老板把衣服包起来,讲价又讲了几分钟,来回为了那么一点钱杀来杀去,剑拔弩张的,陈萃看的很有意思。
终于讲下来,老板说让他们多光顾生意,这种集会,都是哪个庄上办就跑哪个庄的,只要赶集,还能遇上。陈丽梅说一定一定。
陈萃主动把袋子提手里,不让他姐拎东西。
她要给他买全身的,两套嫌不够,想再添一套,被他拉着说不用,现在天还热,穿一天洗了晾着,隔天就能干。
她扭不过他,妥协说好吧。想给他买零嘴,他非说不吃,于是只买了水果,等下给陈钢带回去。
回陈钢的摊位之前,陈丽梅从口袋掏了几张钱,往陈萃手里塞,就在阴凉的巷子里,姐弟俩推搡着。
“不要。”陈萃犟着,怎么也不肯收。
“到学校好好吃饭,饿了就去买,咱爸能给你多少钱?你留着,不然我不放心。”陈丽梅硬往他裤子口袋里塞,那条裤子是用别人穿剩下的改的,陈萃太瘦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