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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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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写了数十条完善之法,似乎都是对考成法的反驳。

但张居正却敏锐地察觉到,柳贺所反对的,似乎并不是考成法。

隆庆五年这一科的进士中,虽是张居正在会试中取的,但他对柳贺殿试中写礼法的策问并不喜欢,之后柳贺入了翰林院,张居正又嫌他性子过于温和。

当官性格温和倒不是坏事,但这种脾气其实更适合做学问,或是去国子监、礼部这等地方同礼法规矩打交道,脾气太直太急不行,锐气太足容易戳伤他人,可太温吞的话又接近于钝了。

而第二名张元忭有些理想主义,第三名邓以赞性子又与柳贺相仿,反倒是庶吉士中有几位的脾气颇对张居正的胃口。

然而,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张居正发现,柳贺并不是迟钝,只是如他的文章一般,有些秀于内罢了。

他所补充的考成法的条文,有一些可谓火候老道,纵是张居正也未曾想到。

而柳贺所顾虑的,也是张居正曾经想过的。

历朝历代的改革者,谁又曾有过好下场?

就以年代最近的王安石为例,王安石填平后湖的事至今仍被金陵城的百姓骂,填湖本是为了还田,可一旦改革被认定为失败,任何一项决策都会招致埋怨,即便决策的出发点是好的。

……

张居正只与柳贺说了几句肺腑之言,见柳贺并无投身他的改革的想法,张居正自然也不再多言了。

他已是内阁次辅,在这大明朝众臣中,位于他之上的也仅一个高拱罢了,他其实不必对柳贺一个小小修撰假以辞色。

“老爷何须与他多言?”张府管家替张居正披上大氅,“这状元郎似乎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

张府管家人称游七,如今在京中已经很是有名,张府上下有许多事务都由他完成,他虽只是一介管家,却与朝中不少重臣关系不错。

“游七,你觉得状元郎为人如何?”

游七道:“小人觉得,状元郎不像状元郎。”

“怎么说?”

“话本里的状元郎要么才华横溢,要么正直意气,咱们这位柳三元,说他小心谨慎又不像,毕竟能在老爷您面前吃两碗饭。”

游七的话让张居正都有些被逗乐了。

“可说他精明吧,又不像。”

满朝臣工,又有几人能拒绝内阁次辅的招揽?

且柳贺又不是那等凛然之人,像隆庆二年的状元罗万化便是众人皆知的不畏强权,此前张居正也想招揽他,结果罗万化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又不是阁臣的仆人,直接不给张

居正面子。

当然,柳贺和张居正的关系毕竟不同于罗万化,无论如何,他会试文章的确是张居正所取,因而若张居正有要求,他并不好在明面上拒绝。

张居正道:“这说明状元郎是心有成算之人。”

若是一味讨好,柳贺便无须将他对考成法的意见列于纸上,若是完全反对,柳贺同样也不会说出那一番话。

只是他所谓的更好的解决方法又在何处呢?

张居正年轻时也觉得这世上有折中之法,但处理政事久了便可知晓,十全十美的方法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有,那也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就能做到。

“老爷,这翰林院中那么多翰林,朝堂上状元也有不少,您又何必只盯着柳修撰?”

张居正看向游七:“是申大人还是范大人又给你好处了?”

游七道:“老爷,小人胆子小,那些大人给好处,小人也不敢收。”

张居正并未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只轻声道:“我并非盯着他。”

他不过是考虑到身后罢了。

正如徐阶当初培养他一般,张居正也想找出一位值得培养、值得托付身后之人,张居正原本想的是申时行,申时行能力、才干都足够,性子也很圆滑,在官场上,圆滑并非坏事,但太过圆滑的话,便令人难以交托出真心。

何况他要做的事,是挖地绝根之事,到时除非这世上再多一位张居正,否则难有人能将他护住。

不过张居正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远,眼下朝堂之上仍有许多事未完成,他若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得先将朝堂上的障碍扫除了不可。

……

新春伊始,诰敕房中的翰林们蓦然发现,柳贺这位阁老门生似乎有些失宠了。

张居正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官场中谁不是人精?能入诰敕房的翰林在翰林中都是拔尖的,众位中书也只看阁老脸色行事,阁老内心偏向谁,他们行动上就偏向谁。

唯独沈鲤待柳贺如旧。

受气

对柳贺而言,失宠最直接的表现是,经过他手的揭帖变少了,一日繁忙过后,他发觉自己竟还有清闲的时候。

当然,清闲并不意味着柳贺就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揭帖少了,柳贺便要多负责兵部记功、勘核底簿之事,都是些繁杂却没什么实权的任务,不过柳贺倒也干得自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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