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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二的一(9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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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十三眼盲,被他欺负够够,非但没捉住这一瞬迟疑,,反而十分理解地点头,把胸臆内憋着的气息悄悄吐尽,“白日下了场雨,现在不冷不热,却湿漉漉的,不够舒坦。”

压根没睡的迟驻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含糊应一声,反问:“睡不着?”

这才像是兄弟朋友的正常谈话,他应当是没发现什么。十三神色舒展,点头道:“是睡不着,但不是为这个。我手里有一块木牌,想送去墓林。”

迟驻见过他口中的木牌,彼时两人在范阳纠缠,那枚镌刻他名号的牌子曾被强行塞进手中,可惜当时不曾留意,早已忘记那一笔一划印于掌心是什么感觉,他此时提起,大约是有亲近的人死了,就在这次下山要办的事里。

这本不关迟驻的事,但细细观去,对面那人眉眼在灯下朦朦胧胧,看着不是十分悲伤,却像太白山雨后的天气,不冷不热,却湿漉漉的,不够舒坦。

他应该是想说的。迟驻判断,于是便问了:“怎么回事?”

十三沉默良久才笑了笑,“送去时再说好不好,我们的习俗是这样的,有什么话送别时再说给他听。”

还有这种习俗。迟驻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起身将出行惯用的斗篷抄进臂弯里,想了想又递过去给他拿着,好叫他冷了便穿,“走?”

十三愣了愣:“现在便去?”

迟驻先是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遂再开口,“是,有何不便?”

十三话音一顿,迟疑着给他数:“我双眼不便,此时天晚风冷,雨后地滑,行路困难,那边守林人早就睡了,墓林太远,也没有光亮……”

迟驻听罢才道:“想不想去?”

“……”十三抿了抿唇,然后点头。

“那就走。”迟驻声音还是那般平静,只有天地烛光知道他此时唇角微翘,只有他自己的心知道他多想将话说得柔和些,只是听上去似乎与平时无二:“我来解决。”

被蛊惑到的十三除了点头没有第二条路走,他起身挪回床边,自枕下取出只用布细致包裹的小包,层层拆开,将里头的东西揣进怀里。

“走吧,她……我记得她在墓林还有一个牵挂,想必愿意早一些去。”十三声音温柔低缓,抬手隔衣抚了抚木牌的位置。

像是习惯了送别一般自然。

也像笃定日后会重逢一般平淡。

太白山夜间山路不好走,连迟驻这等高手都不得不低头,回屋寻了盏灯笼,完好的手提灯,曾被捏碎又勉强长好的那只手举着,虚虚护着身边人,目光在地上路边来回扫,不时撩开一二挡路石子。

倒是少有的没理会他的剑。

十三浑然不觉,只当他走在前面引路,被风吹得发抖,心口却是灼热的。他不时询问周边景致,迟驻这才抬头四下看一眼,很快又低下去给他看路,口内描述却是详尽。

这是昭明苑,这是厌兵苑,那边走到头就是我们进山的地方……十三听迟驻说着地势形貌,便接过话茬,换他细细地说,间或透露几句曾在此处发生过何种逸事,趣事说完,嘴里的话便变了味道,哪次任务里同修的好友刀剑相向,哪次博弈里谁舍弃唯一的亲族,哪次领完密信,编好队名,去时四人,回来两人,连眼泪都来不及漫上眼眶,转瞬一场惨变,又只剩下一个人。

迟驻心有所感,回首望向他。

正逢十三也驻步侧头,两张脸孔隔着夜风遥遥相对,静默半晌,按照惯例,仍是十三率先开口,“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迟驻笑了笑,突然生出那么一点想对某个特定人物诉说往昔的心思,方才萌芽,又被压下,只道:“天下困苦都有相似。”

以十三平日习惯,恨不能一日之内让他尝尽人世极乐,迟驻本以为他会以与性情相符的“喜乐亦同”来安抚劝慰,谁知此人总能出人意料,竟认真反问一句:“你也是么?”

此句一出,良久再无人声。

他比想象中更加敏锐,是任务磨炼出的习惯,还是……因心里牵挂生出的直觉?刚有松动迹象就被逮住的迟驻心内一哂,有几分不适,虽不愿说,细究之下却没到不悦的境地,似乎也无生气叫他看脸色的必要。于是只当没有听到,神色不动,照常迈步,提灯的手仍悬在前方,护持那只也未曾放下,靴底挤压落雪发出轻微声响也都先前相同。

我是不是应当发火?

……他竟然还没发火。

两人心思在虚空轻轻一碰,在互不相通时又散了开。

迟驻俶尔抬手,截下一段被雪压断下落的枯枝,灯笼本就被山风吹得摇晃欲熄,这下正逮住机会,小小一簇火苗登时毙命,灯笼终究成为没用的摆设。迟驻左右看看,山道两旁没有能可庇护它的山石,现在放下容易,只是等到回程再取,只怕它早被卷落山崖,平白浪费,遂不忍丢弃,仍提在手中,不如先前那般小心珍视。

他五感灵敏,哪怕当真踩空跌落山崖,也有一百种方法走回正路,走这段路自然是不需要灯的,身边目不能视的伤号自然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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