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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乱(4)(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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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乱(4)

这天夜里,本已陷落于狄夷兵马、一潭死水的杭州城又出现异动。

一支军队自西而来,由钱塘门长驱直入,竟是汉人的队伍,将本已开始庆功论赏的狄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同于大部分早已没了胆气、见了狄军便闻风丧胆、或溃或降的朝廷军,这支尽着黑甲的部队有极其罕见的严明纪律与战斗素质,在夜色中快速推进,面对重弓铁马的狄夷骑兵,先以一阵密集且洞穿力惊人的弩箭压制,随后长刀队压上去,上砍骑兵、下砍马腿,竟让所向披靡的狄夷吃不到半点好处,只收拢残部,打马退却。

马蹄踏碎青石砖,城内再次陷入混乱,随处可见火把、刀光、剑影、血渍,战况无比激烈。这竟正好帮助了苏酥逃遁双方都杀得眼红,哪里还顾得上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厮?苏酥一路狂奔,跌跌撞撞,竟还真摸索着靠近了钱塘门的位置。

远远可以望见,那黑洞洞的城门处还有黑甲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一面大纛猎猎,伫立于行伍中,稳重而从容的压进钱塘门。

苏酥精神一振,愈发努力的奔跑。她所在的这片街道巷战已经结束了,两方士兵都已转移,只留下数具残破尸体、染血的武器零落于地。路边有一匹受了伤的白马,通体洁白的毛发已被血染了大半,背上鞍鞯的位置没了骑手的踪影,正茫然的在街边踱着步,并不时垂头舔舐前腿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见四下无人,苏酥壮着胆子摸过去,先忍着害怕从死人腰间拿了一把匕首,再小心翼翼、屏着呼吸接近那匹白马。

白马见到陌生的面孔,又大概是身上有伤,恹恹打了个响鼻,没有太多动弹。

苏酥慢慢挪到它面前,试探着摸了摸马头与它的颈侧,见它没有太排斥自己,又大胆去拉它的缰绳。

白马不耐烦的撅起前蹄,将苏酥吓了一跳。

你别害怕,苏酥知道自己与动物说话很蠢,但仍试着安抚它:我走不动了,你载我一程,好不好?

苏酥说完,白马耷拉着耳朵没什么反应。苏酥全当它答应,走到侧面扶着鞍鞯,笨手笨脚往上爬,动作间这马竟也没大的挣动,还真叫苏酥摇摇晃晃骑上了。

好乖,苏酥努力稳着身子,摸摸它的脑袋以示鼓励,可她捏着缰绳,忽而又犯难了,半天未曾发动。

原因很简单马怎么骑?

苏酥当然没有自个儿骑过马,以往多半坐马车,寥寥几次登上马背,也是祁衙内在后头执着缰绳,将她搂在怀里四处晃悠。

苏酥冥思苦想,回忆着祁衙内是怎么骑马的,半晌憋出一个:驾?

白马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苏酥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僵在这里,眼睛一闭,心一横,用脚使劲踢马腹,同时狠勒缰绳:驾!

白马腹部有伤,这一下吃痛,长嘶一声,撒开蹄子便疯跑起来。

这是一匹狄夷的战马,高大健壮,也算日行千里的良驹,此刻速度一加起来哪里是苏酥能驾驭得住的,她根本无法控制方向,且几乎要被甩下马来,只能死死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跌下马背。

夜风呼呼在耳旁吹,苏酥眼睛都睁不开,勉强适应了剧烈的颠簸,才努力睁开眼、直起背,尝试夺取战马的控制。前方的街道迎面驰来一列骑兵,看那黑甲应是汉人的军队,苏酥想求救,可白马速度实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冲了过去。

那头的骑兵见苏酥直直撞过来,为首的年轻士官也提起手上长枪准备迎敌谁知那一人一骑嗖的一声就从身侧跃了过去,他惊愕偏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副明显不同于狄夷的、美丽得过分的面孔,以及一双含着清澈水光的眸子。

什么情况?

年轻士官也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战役,却被方才刹那间的惊鸿一瞥晃得短暂迷了心神,减缓了马速。

大公子,是狄夷的马。他身后的副官也勒住缰绳,他没看清苏酥的脸,却认得白马身上的配饰,沉声提醒。在后跟随的骑兵立即翻身,弯弓搭箭,瞄准苏酥脆弱不设防的脊背

慢着!年轻士官短喝一声,止住那几欲离弦的箭。

骑兵一时不解。

年轻士官努力将眸前映刻着的翩跹残影挥去,简单道:是个汉人。他顿了顿,没有提那人的性别。见副官还要再问,只冷静道:不必理会,先随我与二弟汇合,攻占钟楼。

几名骑兵一凛,齐声称是,随士官驭马继续向前。

而苏酥这边,她还被白马带着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简直欲哭无泪,只求着这匹马尽快力竭,赶紧停下来。

似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诉求,白马忽然尖锐嘶鸣一声,速度骤降,高高扬起前蹄几乎直立起来。苏酥也已经被颠得散了架,那里还坐的稳,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跌倒在青石板地面。

手肘、脚踝几乎在落地的一瞬间就传来一阵钻心的锐痛,苏酥的眼眶瞬间湿了。掌心也潮潮的,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应当是被擦破了皮。

苏酥吸着气,抬头去看那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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