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2)
蓦然,穿粉色齐胸襦裙的慧湘进来,“奴见过娘子。”
慧湘是贺兰敏拨给她的婢女。
“何事?”元绿姝启唇。
慧湘目光所及之处是搭在榻缘上的素手,像一捧碎琼乱玉。她愣了下神,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
“慧湘?”妙凝的声音让慧湘反应过来。
慧湘把头压得更低,掏出一封信笺,低头呈上,“娘子,这是郎君要奴交给您的,请娘子亲自过目。”
妙凝替元绿姝接下信,再交给她。
元绿姝垂眸看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取出里面的信。
未久,色如霜雪的脸上神色骤变。
信纸上是元绿姝妹妹元若菱的字迹,是还不太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
元绿姝目及,眼眶微湿。
自从沈子言出事,元绿姝只在和贺兰敏成亲时与亲人匆匆见过面,此后再无联系。
如今收到妹妹的信,她悲喜交加。
只是还未等元绿姝高兴多久,最后一行字让元绿姝目光凝滞——
阿姊,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们啊,我好想你,阿娘最近生病了,总是念叨着你。
元绿姝深绿瞳孔倏尔一缩,只觉齿冷。
阿娘生病了?
意识到这一点,元绿姝再难保持冷静,捏住信纸的长指用力,如娇嫩笋尖的指尖蓦地发白。
妙凝旋踵为元绿姝端来一杯加了花椒粉和其他几味佐料的茶。
这是元绿姝自个调出来的茶配方,她自小便喜欢喝。
“娘子,先吃口茶。”妙凝虽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久在元绿姝身边伺候,对她的情绪波动多少能感知到。
妙凝的体贴让元绿姝压下心中愧意和繁乱思绪。
她凝住羽睫颤意,接过茶瓯,张开唇浅茗了口微辣的热茶。
清醇茶香与舌尖酥麻的辣味让元绿姝定了定神,眼尾晕开的绯色不知是被辣的,还是难过所致。
过了一会儿,元绿姝收好信,问道:“郎君去哪了?何时回来?”
这是元绿姝头一回主动问贺兰敏去向。
“禀娘子,郎君去北里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听说是禹王来了。”
昨夜贺兰敏去永宁侯府,是因为永宁侯府的小侯爷在府上开私宴,祝贺禹王凯旋,不过昨日,禹王并未赴约。
大邺禹王,是助圣人夺去皇位的最大功臣,当今圣人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常年征战,是边疆诸国所忌惮、恐惧的修罗,执掌二十万大军,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手下亡魂无数。
元绿姝听过禹王的传闻,此人性子恶劣,随心所欲,令人畏惧。
他灭掉在西南叛变作乱、与吐蕃勾结的南诏国,又驻扎留守一年,现在满载胜利回帝都。
历时三年。
他的战功和悍勇令人敬佩,至于其他,元绿姝不作评判。
元绿姝从前只知悉贺兰敏与永宁侯世子交好,如今看来,他与禹王的关系似乎也不错。
倒是印证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回到现在,妙凝偏头看元绿姝,眼神又急又愁,北里可是长安闻名遐迩的风月之地!
但元绿姝对于贺兰敏去平康坊这件事无感,她只留意到“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几个字眼。
回不来就意味她要等,直到等到贺兰敏。
她无比清楚——
即便自己心急如焚,也出不了这个门,更遑论去平康坊找贺兰敏。
因为没有贺兰敏的命令。
思及此,元绿姝胸口犹如挤进了一块沉甸甸的磐石,胸闷气短。
熟悉的无力感侵蚀着元绿姝的脑袋。
元绿姝忍不住猜测,这些种种,指不定都是贺兰敏所为。
元绿姝脸色寡淡,低垂的眼眸却暴露了她的焦灼。为缓解心中焦虑,她只能不断吃茶。
平康坊,是长安声色之所,风流薮泽之地。
自坊市北门入,便见青楼,其含北曲、中曲和南曲三地。
北曲属下等青楼,居下等妓子。
中曲及南曲是高等青楼,屋宇宽敞华美,花草葳蕤,聚舞妓、乐妓、诗才、口才惊艳的名妓等,声色犬马。
帝都的世家儿郎、风流文士、新进举子等趋之若鹜,流连声色,放浪形骸。
亦有数不胜数的才子佳人互生情愫,继而衍生出多少肝肠寸断之恨
乐妓们把道听途说或亲眼看见的风流韵事、恨海情天编成一曲曲乐谱,代代传唱,逐渐成为平康坊一道不可磨灭的部分。
除了教坊的市妓,还有世家大族会豢养容貌艳丽、能歌善舞、精通诗词歌赋的私妓,以供赏乐狎玩。
临近黄昏,南曲一个堪称富丽的私宅。
湖泊上坐落宽敞水榭,灯笼高悬,四周帷幌舞动,熏香袅袅,内设席位,以茵褥铺地,置一张长矮食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