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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怔怔地看着硌，许久才回过神来：“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这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硌笑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五月也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靠，硌从未表现出对人类的敌意，可是连日的疲劳加上太多颠覆性的消息接连出现，她的脑袋早已一团乱，索性自暴自弃地倒在椅子上，“我已经放弃思考了。”

“家族的传说只是他们用来巩固自己地位的手段，跟真实的过去没有多大关系。我的身份对应的是失败的邪神‘君王’，但我的失败源于我自己的疏忽，人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尽量简略地解释，“毕竟以人类的能力，还没办法打败我。”

从回答中，五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硌，那份临危不乱的自信正是他强大的证明：“难怪你总是那么自信满满。不过既然你那么无所不能，又为什么要伪装成人类？”

“我没有无所不能。”硌苦笑道，“一方面因为我的疏忽导致自己暂时无法使用力量，另一方面在失去力量的情况下我必须找回消失的珍兽。所以我才会伪装成人类，作为猎手搜寻消息。”

“原来是这样……”五月仔细回想了一下和硌逐渐熟悉的那些经历，有些细节确实和对方所说的这些契合。以前她一直想不通硌这样擅长凝聚他人的猎手，为什么坚持单独行动，现在想来独来独往也许是最好的隐藏身份的方式。

硌感觉五月差不多接受了自己的解释：“还有什么想问的？”

五月深吸一口烟想了想：“家族奉若神明的，又是什么？”

“是我的同伴，他们其中一些因为我的关系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最近才全部苏醒过来。”

“他们真的拥有神力吗？”

硌点了点头。

“既然真的有神明，并且你们又不是来向人类复仇的，为什么还要让离岛消失？”

硌有些意外已经放弃思考的五月，竟然还能把这些问题串联起来：“如果离岛不消失，半个世界都可能毁掉。”

五月认为他言过其实：“你是在吓唬我吗？”

“你在大陆生活过，应该知道山海倒置的事吧？”

五月觉得自己听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学校的课本上就有，不会和你有关吧？”

“确实有关，因为真正的我和离岛是一体的，继续留在这里对人类，应该说对所有生命来说都是种威胁。之前响彻离岛的声音就是讯号，如果我不离开，就会再次发生类似山海倒置的情况。到时候有什么结果，你应该明白。”

五月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对话全部消化：“所以离岛消失并不是什么神罚？”

硌摇头：“惩罚人类没有意义，人类的感情并不共通，很快就会把对别人的惩罚忘记。”

“但你其实不想离开吧？”

硌怅然道：“当然，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两人静默相对，任由宝贵的时间溜走。同样以离岛为家的他们，很快就会失去养育他们的家园。不止是伤感和惋惜，那份萦绕在心间的复杂情绪很难用言语表达。

“离岛是个奇怪的地方。”五月支着额头凝视窗外的天空，“这里有太多我讨厌的东西：陈腐的气息，虚无缥缈的神说，傲慢自大的家族，饱受歧视的童年回忆……可是无论我多讨厌这里，只有回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才最踏实。”

硌也有类似的体会，他也曾游历整个世界，但最终还是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无论这个地方是高山还是深海，对他都有一种莫名的魅力。

五月深吸一口烟：“这，大概就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