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上(1 / 2)
“舒服得流泪了么,我也一样,许郎,你里面真是好……”带着清淡香气的唇啄着许三路的鬓发,那人兀自喃喃,“今日便只能到这里了,不然要叫你瞧出端倪。许郎,这是你头一次识得玩穴的趣味么?我是头一个?真好……睡吧,许郎。来日方长……”
一场乱梦做到晌午,许三路从床上爬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起晚了。雪后天放晴,日头正旺,许三路摇晃着走到院内,下人已将道路清理出来,只见淡淡金光照在拢成小山的雪上。
远远地,冰封的池水边立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那人黑鸦鸦的头发下能看见一截粉白的脖颈,随后她转过身来。
“许大哥,早。”
白鹿一双杏核眼是很温婉的,笑时却又隐约带着奇特的妩媚感觉,让许三路莫名地呼吸一滞。
但他很快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脸颊仍有点红,是因为发现自己在别人家做梦做到了正午。女主人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又补充道:
“这时才起,想必是做了个好梦?”
酸涩感残留在腿间,许三路思索一下,摇头。
模模糊糊地,经历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极乐性事,人们常会一觉无梦直到天亮,而他却不大一样。许是带给他极大快意的正是他刻意隐瞒无视了多年的,孽根后的秘处,许三路又梦见自己多年前刚上山时的事情。
彼时,他正到了去上学堂的岁数,家人不送他,将他锁在屋里。爹说外边人都说他家招了邪祟,才生了不阴不阳的三儿子,所以他不能去,去了要受人轻视欺侮。
后来许家人也没送他上学,他们商量许久,由许三路的爹牵着他,将他带到了山上一位独居的老猎户身边。梦里爹爹的脸并不明晰,只能看见他穿着褐色长衫,一双手宽大温暖,放开许三路时毫不眷恋。想来父亲是会不舍的,但更多的还是轻松——摆脱了流言困恼的解脱。
许三路磨刀,打猎,给自己处理伤口,无事时就拎上一坛酒,坐在屋外的那块磐石上边喝酒边听风吹过山林的啸声。鸟兽鸣叫,湍流激石,一齐流进他的耳朵。许三路虽是个目不识丁心不识趣的粗人,倒也能感到其中的安宁之意。
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从未注意过,或是刻意遗忘掉自己多出来的那口女穴。
但昨晚他看着父亲含混的五官,一切掩埋在前尘中的记忆又复苏了,像是钝刀翻卷皮肉,心里木木生痛:他晦气不祥,阴阳一体,一生只能远离人群,不得享受妻儿傍身之乐。
因此,他望着白鹿,只会摇首,只能摇首。
白鹿却不知他个中心思,或者知道了也佯装不解,莲步轻移,直到许三路身前:
“可巧,午饭又快备好。许大哥肯赏个脸,用过饭再走也不迟。饭厅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这就先过去吧?”
猎户听着她略低的声音,不知怎的有点耳热。他做了半天大梦,此时也觉得饥肠辘辘,索性省了推拒,只跟在白鹿身后进了饭厅。
天寒地冻,城里小酒馆燃了炭火。只听醒木一响,铁盆里火舌也跟着一蹿两蹿。
“却说巨盗白羽鹰,自三十年前销声匿迹,都说他是金盆洗手,退隐山林。这话是不假,可同时他又培养了个新的大盗出来。五年前,此人正式出山,先在南边做下一桩奇案,将满屋黄金都换做了——哎,全是鸟羽!那员外的卧房正中放了只鹿头,额边生着一旋白梅。人们就此把这新出来的怪盗唤作——”
“梅花鹿?”
“是。”白鹿以袖掩唇,低下脸,看不清神色,“据说他最近逃到了城里,官府如今还未拿到人。许大哥,如今奴家无意再遮掩,实是有事相求。”
“咳,这城里都是平头百姓,人家巨盗想也看不上咱手里这点小钱。要说勉勉强强能刮点油水的,也只有……刘老财家了罢?”
“自从……老爷走后,我图着清净,遣散了家里一堆仆人,只留了无处收留的老翁老妪和几个伺候得惯的年轻丫头。现在想来倒成了麻烦。”白鹿道,“先前许大哥救过我,我晓得大哥品行可靠。所以……”
“一屋黄金都能搬空了,刘老财又算什么东西!”
坐在酒馆角落的泼皮喝得烂醉,嘴没遮拦:
“他要偷也得偷人啊,那刘府,不还有头刚没了相公的小母鹿吗?”
“我知道了。”许三路道,“以后我会缩短下山送东西的间隔。”
白鹿嫣然:“好。许大哥肯帮,我这家里上下的人便安稳了。奴家这颗心——”她眼波微动,“也能放下了。”
许三路下意识地夹起双腿,面上一臊,清咳道:
“到时我会好好在门边守着。”
“哪里是这个意思!”白鹿道,“大哥是客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歇息的。我不是要让你受累守夜,只是图个心安。有个年纪轻些的男人家,就已足够。”
许三路叹气。
哗啷一声,桌椅磕碰。未等众人反应,柜台边立起个高大的汉子,眼神锐利阴冷,箭一般刺向角落里的那个破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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