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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安镇出发,到南华宗需一月脚程,途径衍州、曲溪,至临都南华山止,东接郢朝都城建邺,西临五州通衢,地理位置可谓优越,南华宗也正是因此山命名。
南华宗明面不插手俗事,实则为却为郢朝扶持的国宗,百年间源源不断向郢朝输出弟子担任护国职能。相比其他一流宗门,常年被国库资源供养,出世天才不计其数,当之无愧“第一宗”。
宗试五年一届,四月始,只收取十七以下有潜力弟子。然有仙缘者百中无一,且需年纪尚小时便入修炼之道,过十六未能筑基者,除非日后机遇撞身,否则便也只是在茫茫修炼者中泯然罢了。
已过春分,求师者四方而来,络绎不绝,祁越沈知晗夜宿晓行,一路遇数名修行者,其中不乏身家富贵,身携法器之人。二人走在衍州街市,前方一环佩叮当女子,“护心铃”拳头大小挂在腰间,步伐摇曳;与其同行者约莫十二、三岁,白纱覆面,身段婀娜,腰上束带缠着细如发丝的柔韧软剑,名曰“三千华发”,亦在兵甲榜上赫赫有名……初时尚且惊叹,见得多了,也便觉得不稀奇了。
与种种珍奇法器相比,祁越手中这柄铁剑便显寒酸落魄。
这柄剑来由再普通不过——十二岁那年他已接下沈知晗百招,缠着其带自己到镇上铁铺,花了三两白银,请那膀大腰圆的打铁匠锻了把铁剑。虽不是削铁如泥,但在祁越手中作剑招起势,气力浑成,剑风煞人,也能斩断十米外小臂粗的柴木。
沈知晗从来不怀疑祁越能力,他人依靠法器弥补自身不足,祁越卓荦不凡,只境界便远远高出同龄者。可总归铁剑无法与法器相比,沈知晗见他视线落在那叮当作响的金铃,小声问道:“你可有怪罪过我。”
祁越不解,“我为何会怪师尊?”
沈知晗掂起他手里铁剑,握上剑鞘微微抬头,“我没什么本事,积蓄也少,你和我过了几年苦日子,连一把好武器都都没能送你。”
“师尊怎么会这么想。”祁越喟叹一声,将剑身从沈知晗手里抽出,换了一侧拿剑方向,“我从未觉得有半分委屈,只会感谢师尊当日救命之恩,若不是师尊,我早已死在那场大雪中也说不定。”
沈知晗目光如火苗般极轻地跃了一下,“只有感谢吗?”
祁越紧蹙眉头,似被这追问扰得不知如何回复,转头到街边铺子买了两块糕点。衍州好咸口,连软糕都蘸了咸酱,祁越吐出糕点,缓缓反问道:“师尊希望我如何?”
他神情平淡,浇灭了那点将将燃起的火苗,沈知晗手足一僵,竟伫在原地,忘了动弹。
街市往来熙攘,沈知晗远远看他行了数十米也未发觉身边缺了人,才三步作两步追上前,便是原先有再多话,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少顷,祁越又道:“我看他人武器,只是在观察可能遇上的对手,并无他想。”
沈知晗囫囵点头,尽力摒去心里五味杂陈,“你一向是……事事认真的。”
先前问题二人默契不再提起,一路沉寂。出了城郊,穿一片繁密松林,沿官道而行,过曲溪便是南华山。
松林经年生长,树根盘虬,干霄蔽日,如阴山歧路,蔚为大观。日落西沉,林间逐渐起雾,难以再行进,便决定在林间小歇一晚——地界简陋,随意找一处空旷地,轮流守夜凑合也就过了。
已过寅时,沈知晗并没有唤祁越守后半夜的打算,借着月色,端详起徒弟面容来。
看了几年,临近分别,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了。
他将祁越扶在自己大腿,冷硬行囊换软肉作枕,祁越闷哼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休息。早春夜晚寒凉,明知修炼之人体质强于普通人百倍,还是取了件衣物盖在祁越身上。
沈知晗抚弄他因赶路稍显杂乱的发丝,轻轻梳理开发上缠绕的结,想到从前祁越刚拜他为师,每日晨起便是他为祁越梳洗整理,只及他腰间的小豆丁声音甜甜软软,会认真道一声“谢谢师尊”。
他哼起给小时祁越唱的一首歌,好像躺在自己怀里的人仍是八岁的懵懂孩童。
月落参横,东方既白,晨曦第一丝光照落在祁越脸上悠悠转醒,惊觉已是白日,撑起身子向沈知晗问道:“师尊为何不叫醒我?”
沈知晗替他将睡乱的额发拨至一旁,露出两只清明瞳孔,见他精神饱满,道:“我见你睡得舒服,便不愿吵醒你。”
祁越不满,肃声道:“师尊,我说了我们二人轮流守夜的。”
祁越如此在意,沈知晗无端觉得惹了他生气,底气少了几分,“……抱歉。”
“算了。”祁越拾起行囊剑鞘,看到沈知晗无措模样,无奈道:“若还有这种情况,轮到我来守整夜。”
沈知晗应好,算了算路程,知道并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雾气散去大半,正欲重新启程,不远处却忽地传来几声沉重哞叫,震耳欲聋。约莫是头猛烈巨兽,只是徒有体型,修为却不高。祁越空有一身金丹修为,却从未真刀实枪用过,此番可谓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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