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工作的拳手(2 / 2)
头发糊在额前。他头晕目眩,吃力地坐起身,尝试着站起来。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踢蹬了几次,都没能彻底立直。他的手也已不能支撑住他的身体,尽管他的臂膀看起来是那么有力。最后一次,他半跪着挣扎,看来这回他马上就要成功。于是不知哪里伸来一只脚,在他的膝窝点了一下。咚,他向前栽倒,额头砸在地板上,又磕出新的伤口。
耳朵里响起尖锐的嗡鸣。紧接着,欢笑声压过这阵阵嗡鸣,灌进沃夫的脑袋里。客人们不再只坐在观众席上克制地鼓掌,他们大笑着,是那种难以自抑的需要捂着肚腹弯下腰去的发自内心的笑。
第一次剥皮时沃夫一边呕吐一边流泪。恶心。他被父亲一脚踹到墙角。可他还是背过脸去干呕,说,恶心。冬日早晨的阳光是白灿灿的,照在院子中央那一头动物死尸上。工作只完成一半,粉红色的肌腱半裹半摊开在剥下的灰色毛皮上。一团死气沉沉的肉,看不出其生前狡猾又勇敢的姿态,正在阳光下冒出微弱的热气。
咻——沃夫听见口哨声。他的脸颊肿得很高,挤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他不担心自己会被打到视网膜脱落什么的,就算发生了,祝福也会让他在第二天恢复如常。他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黑色的色块变成白色的色块。是客人们脱下了他们的西服外套,长时间的剧烈活动让他们出汗了。他不知道在脱下外套后,他们有没有接着摘掉面具。
他不在乎。现在,他连反射性的呕吐流泪都不会有。
“说真的……”
不知不觉间出现的老板在一片狼藉中找来一张椅子,正对着沃夫坐下。他心情颇好地点起烟:
“我也是第一次开展这项活动。多亏了你,要是换个普通人来干这活,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沃夫没有说话,依旧疲惫地靠着栏杆。
老板的微笑隐藏在烟雾之后:“一次五十——老弟,猜猜你这次赚了多少?”
他将一捆崭新的钞票丢到沃夫身侧。
“自己数吧。里边还不包括某些客人要给你的小费。”
沃夫看也不看那笔厚厚的钱钞。他合起双眼,似乎要再睡一会儿。
老板说:“我以为你很着急用钱。”
“好像是……”沃夫心不在焉地回答。
老板盯着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沃夫沉默了很久,久到老板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直到他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沃夫突然微笑起来。
那是非常轻松的笑。
“我感觉到他了。”
沃夫说:
“昨天晚上,他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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